起碼要保持這裡的潔淨,據說死者的亡魂喜歡到乾淨的地方。
田葛輕輕抬起腕錶看下時間,如今他已經正式成為國家樂醫仲裁所的精英機構成員之一,級別距離帝堂秋不相上下,可是,他至今未去報到,雖然那邊一直在催著他。為什麼要留著這裡,田葛有自己理由。
羅寬和劉君是田葛唯二的樂盾,跟隨他是在四個月之前,那之後,這兩人一直跟隨在田葛身邊。有時候他們也覺得自己的樂醫大人脾氣古怪,話不多,滿肚子心事,不過,這不能怪他,經歷了那場大戰,許多人的人格都逆轉了,就像小店市人,解禁後第一件事情竟然是搶購糧食,囤積日用品。對個世界惶恐,對這個世界不安,這種氣氛到今天還在,就在大家周圍。
田葛沒有穿樂醫的袍子,羅寬他們也沒有穿軍方的制服,他們穿著很普通的白色襯衣,就像這個城市的一位普通人。
“出來了。”田葛突然開口。
療養所的門緩緩開啟,魚悅和榔頭坐在輪椅上,兩位穿了便衣的軍官緩緩推著他們出來。
“我們來吧。”羅寬接過輪椅,他們是原本在這裡的人,後來的人,怎麼能插進來呢。這次的葬禮,他們期盼能在一起。
羅寬和劉君小心地推著輪椅,這些人沒有藉助任何的交通工具,喧鬧的機械聲,在今日,這在個都市不允許存在。
“身體還好吧。”田葛慢慢跟隨著,小聲地問魚悅。
魚悅沒有說話,微微地點頭,榔頭卻沖田葛笑了下:“有心了,說實話,我們都很滿足,能活下來……哦。醫生說拆了石膏下個月我就能練習走路了。”
“恩,如果可以,我想一起住進療養所,可以嗎?魚先生?”田葛再次提出要求,在這之前他被拒絕了不下二十次。
“國家仲裁所比我們更加需要你吧?”魚悅覺得有些冷,把手縮排毯子。初春大雨後的天氣,並不溫暖。
“他們和我沒關係,如果可以,請允許我跟隨。”田葛揚下手,劉君他們停下腳步,田葛仔細地幫魚悅他們裹好毯子,檢查衣服釦子。
“田葛,每天問一句,你自己也不膩?”榔頭調侃。
“恩,不覺得膩,直到你們允許,我依舊會每天問一次。”田葛側身讓出道路,大家繼續進發。
小店市的街道,行人逐漸增多,每個人的衣服都款式相同,不是白色的袍子,就是白色的上衣深藍褲子,每個人的胳膊上都挽了綠絲帶。
街道兩邊,每相隔一公里,會有一些小店市人免費送給路人一個黃色和白色相交的小花環。那些花環是大家親手編織,只是心意,僅僅能做的唯一事情。沒有人哭,不知道怎麼哭,倒是外來的悼念者被種無形的悲傷感染得熱淚盈眶,淚如雨下。
最後之戰的廣場失去了原來的樣子,廣場中心的噴泉被推倒,整個廣場的地板被鑲嵌了白色的漢白玉地磚,一塊巨大的沒有形狀的黑色岩石上刻滿名諱,一塊凹形的長石上按照吳嵐傳統燃燒著九盞長明燈。
巨大的岩石後,是靈骨塔,殉難者有屍體留下的話,會寄放供奉在這裡,如果沒有,也會有照片被寄放在這裡。
送葬的隊伍越來越長,人們行進得很慢,大家安心等候著,只是等候著那個時間,當那個時間來臨,他們願意在殉難者的碑靈前虔誠地鞠躬。
隊伍行進得異常緩慢,人們沒有抱怨,魚悅他們五人沒有交談,各懷心事。一些人走了,就在他們身邊,一個又一個地消失了,剩下的他們,只能用這樣的方式悼念一下,他們覺得淺薄卻又無能為力。
汽車的轟鳴聲?
魚悅他們回頭看去,本來很有次序的悼念隊伍,向一邊縮了一下,一百多輛靈車緩慢地從遠處開來。
榔頭他們的心被緊緊地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