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後後談了兩個小時之久,卓緣起身將卓揚送了出來。走到門口,兩人又湊得很近輕聲說起了悄悄話,說話的當口,卓緣拉起了弟弟的手,很親暱地雙手握著。
這些舉動意味著卓緣已經知曉卓揚的真實身份,並相信他了。嚴耀欽一陣欣慰,舒了口長氣。可是那拉在一起還輕輕搖晃著的兩隻手卻看得人眼球脹痛,讓他不禁心裡發酸,悻悻地調開了目光。
說開了也好,可以避免卓揚再被親人誤傷。可事情卻沒辦法像翻書一樣簡單地翻過去。那些因為卓家和嚴三而受傷的兄弟都等著自己給出個說法,目前事情的真相還扣在手裡,難保哪一天被洩露出去,就算自己不動手,也有人會出面對卓家不利。
…
卓揚本想步行出來和阿義匯合,誰知一走出路口,遠遠地就看到了那列熟悉的車子。
阿義小跑過來,有些慌亂地解釋道:“小少爺,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嚴先生是怎麼知道的,他非逼著我說……”聲音越來越小,蚊子一樣嗡嗡著。
卓揚安撫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緊不慢走到了嚴耀欽那輛車前。剛剛靠近,車門應聲開啟,裡頭露出嚴耀欽陰晴不明的一張臉。
卓揚沒想到自己先斬後奏的行為這麼容易就被爸爸發現了。看看這架勢,很可能還惹出了些亂子。想來像上次著涼生病卻沒及時吃藥時候一樣,捱上頓罵是免不了的。他索性主動表達起歉意:“今天……”
不等他說話,嚴耀欽擔憂的詢問聲就傳進了耳朵:“這一邊的臉孔是怎麼搞的,怎麼紅了?胳膊有沒有傷到?讓我看看。”說著輕柔握住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扭了扭,見卓揚微微皺了下眉頭,不由分手把人往懷裡一扯,解開領口的扣子,拉開細心檢視著,“這裡都淤青了,等下幫你用藥酒揉揉,不然明天腫起來要好久才能消下去了。”
吩咐一聲開車,又假作無意識地,把卓揚的剛剛被姐姐拉過的那隻手握在了掌心,像是在把玩,也像是在暖著,大手覆蓋在上面,拇指的指腹微微搓弄著。一下一下,心裡被抓撓起來的褶皺慢慢碾平,終於舒坦了。
完全出乎卓揚的預料,想象中的怒火併未爆發。沒有一句追究,沒有一句苛責,甚至連一點點過重的語氣都沒有,就好像早已商定好要支援他的行為一樣。他抬起頭愣愣望向嚴耀欽,對面的男人表情依舊看不出悲喜,但是透過那副掛得久了,早已將冷漠當成習慣的面具般的臉孔,那背後的老嚴,竟是笑著的。
…
晚上阿義哭喪著臉跑去找凌綵衣:“凌管家,我又做錯事了。你看這一次老闆會不會炒了我?”
凌綵衣頂著一張促狹鬼的嘴臉,擠擠眼睛:“等我去給你探探。”
拎起兩塊料子跑上樓,正看到嚴耀欽手拿著跌打酒往卓揚房裡走。凌綵衣見縫插針詢問道:“先生,過兩天就是新年,家裡要更換一批軟裝,想問問您比較中意哪種花色。”
嚴耀欽胡亂掃了一眼:“都好,都漂亮得很,阿彩你拿主意吧!”說完一溜煙跑掉了,甚至還輕浮地吹起了口哨。
凌綵衣看著老闆飛快消失的背影,又看看手裡兩塊從花樣到顏色完全不合他胃口的面料小樣,耷拉著眼皮走下樓,交過阿義:“你的心就好好擱在肚子裡吧!”
卓揚臥室的門並未關緊,凌綵衣那些無關緊要的問話盡數被他聽了去。見爸爸進來,他主動將睡衣領子拉下肩頭,側躺在枕頭上懶洋洋地說道:“彩姨人真好,對誰都那麼熱心。她一定是替阿義探口風來的。這麼好的人,偏偏看上了木頭一樣的崇久哥。如果木頭再不開竅的話,彩姨就老了。”
兒子的話讓他止不住苦笑,最近對於“老”這個字眼,他總是出奇敏感。
倒了藥酒在手上,細心搓熱,揉在淤青處。兒子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