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盡頭。……
深夜,流錦趴在榻上輾轉難眠,傷口騷痛難耐,即將到來的明晨亦深深割痛著她的心。突然窗戶一陣細微的響動。
“誰?”流錦警覺的坐起身,厲聲問道。
一抹黑影潛入了房間,行到床前時,來人一把捂住了流錦正欲呼叫的小嘴。
“噓……錦兒,是我!”熟悉的聲音,低低的飄入耳際。流錦身形一震,驚愕的看著黑暗中依稀熟悉的輪廓。
194笑著嫁衣於他人
“薛大哥?!”嘴巴剛得到自由,流錦就驚訝的低呼一聲。“你怎麼來了?”
“錦兒,我是來帶你走的!跟我走!”薛景睿也顧不上禮節,一把握住流錦的手,急聲說道。
“我……我不能走!”流錦黯然垂眸,猶豫半晌,才低聲說道。雖然所有的事實都已殘酷的擺在眼前,但她心底始終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在叫囂,吶喊。他是愛她的,只是他有什麼苦衷。所以才會這般殘忍的對待自己,那些讓她微笑,哭泣的過往,那些記憶中他深情灼灼的目光,一直在腦海中盤旋縈繞。讓她越發的分不出哪裡是真,哪裡是假。她在賭,她不相信他真的會把她嫁給別的男人。如今她已是將死之人,與其狼狽逃離,還不如呆在他的身邊,直到最後一刻。
“錦兒!不要委屈自己,你身患疾病,需要我及時的醫治,所以你還是跟我走吧!我斷然不會讓你嫁給一個不愛的人。”薛景睿耐住性子,語重心長的勸道,他不明白,那歐陽亦宗都這樣對她了,她還要留在他身邊委曲求全嗎?
“薛大哥!謝謝你!可是我不想離開他,真的不想!”流錦雙眸一酸,不安的摳弄著大拇指,頭垂的更低了。
“錦兒!他值得嗎?”情到深處無怨尤!男子心中更加的酸楚,那人對她如此,她依舊痴心不改。難道她就不能抬起頭,看一看,一直默默待在她身邊的他嗎?
“薛大哥,若明天他真的任我嫁於別人,我便跟你走,天涯海角,斷不會再與他相見。”流錦咬咬唇,半天后艱難的吐出一句晦澀的話語。對於眼前的男子,她真的虧欠太多太多。可卻無以為報。只能在心底祈禱他早日尋到能夠相伴一生的女子。
“好!就這樣說定了,明天我自會在暗中保護與你。希望他不會再讓你失望。”薛景睿嗟嘆一聲,負手而立,黑暗掩飾住了他所有失望落寞的神情。倘若,她的情能分與他一分,他此生便了無遺憾矣。情!永遠說不清道不明的一個字眼。
薛景睿走後,流錦呆坐良久,直到過了三更,頭痛欲裂的她才躺到床上,迷迷糊糊的淺寐了一刻。
拖沓的腳步聲吵醒了流錦。一隊丫鬟婆子捧著出嫁的用品魚貫而入。托盤內大紅的嫁衣和那金光閃閃的鳳冠霞帔撞入流錦朦朧的睡眼,輕易的便在那跳動的柔軟上,割出一道貫通心室的傷口。
“流錦姑娘大喜啊!快些梳洗打扮吧!免得誤了吉時。”一個老媽子揚著肥胖的圓臉,訕訕的笑道。
流錦嘴角抽動,努力凝住心神,緩緩行至梳妝檯前,彷彿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般,呆坐到了鏡子前。
鏡子中那個臉色蒼白,長髮凌亂散披,明眸黯然失色的女子,真的是自己嗎?眸中霧氣氤氳,流錦伸手拂上了自己冰涼的臉頰。什麼時候,她也落到對鏡顧自憐的境地。
“王爺吉祥!”器宇軒昂的男子踱步而入,幾個丫鬟婆子連忙叩拜在地。
男子大手一揮,幾人面面相覷後,無奈的退了下去。
歐陽亦宗走到流錦背後,鏡子中對映出兩人契合般配的身影。流錦如石化般,視而不見,就連眼都不曾眨過一下。
男子輕嘆一聲,拿起梳妝檯上的木梳,拂上流錦一頭烏黑的長髮,細細的梳理著。細密的梳針輕柔的插入那三千青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