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聽他把四書給背完了。
唐謹眼珠咕嚕嚕打轉,似乎也覺得不對勁,可思慮許久他還是弓起背垂著頭裝作不知了。而對面老三更是一頭霧水,聽了幾句還是不知所云後就急得手舞足蹈的,被唐謹吼了才又安靜下來。
景翔從上學堂開始就能唬得夫子團團轉,現在拿起本書裝模作樣自然完全沒問題,對著一排排花心肉、莖密徑之類的文字臉上依舊平靜無波,倒是誦讀之聲越來越大了。
“古之慾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越背越起勁,恍惚間景翔的思緒已經飛離這個山寨回到了學堂,回到的夫子、同窗們面前,那裡才是他應該呆的地方,他是個書生,而不是在山賊窩裡苟延殘喘。
朗朗讀書聲在山寨裡迴盪,外面經過的山賊們都對此感到驚訝。
老三急上火,抓耳撓腮左顧右盼,唐謹兩眼發直,也不知道聽沒聽。
不知不覺,一篇大學便背完了,景翔有些失落地垂下頭,仿若結束了一場幻夢。
對面老三還在著急,臉紅得跟夕陽一般,看他那樣子景翔只能苦澀地笑笑,解釋道:“之前就說了你聽不懂的嘛。”
“那你給我解釋啊,一個勁讀,也不問我!”似乎有些生氣,老三急得撓牆,“這些東西跟上面的畫有關係?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所以你不懂了吧,之前那些是老百姓的故事,所以寫的人也全是用的說書的口吻,可是這一本呢,它是講皇帝和大臣的,皇帝和大官多厲害啊,他們看了多少書啊,書讀得多,說的話做的事都是不一樣的,我也沒辦法跟你解釋,解釋你也不懂!”景翔故作深沉,他可不想再在這兩人面前提一丁點龍陽斷袖的事。
可是說來也奇怪,老三都這麼不滿了,唐謹呢,他怎麼一點意見都沒有?
不再搭理滿臉憤憤的老三,景翔偷偷轉過頭去掃了唐謹一眼,見他還是弓著背垂著頭就知道有問題。
難不成這傢伙還被《大學》點化了?怎麼可能,嗤笑一聲景翔就偷偷往前探了探,糟糕,唐謹臉上裹得太多什麼也看不見。
不過,雖然沒看見臉,可景翔卻注意到他頭在有規律地一點一點又一點。
這傢伙竟然睡著了!
想起上次他打瞌睡出醜的事情景翔又玩心大起,乘老三沒注意抬肘就在唐謹背上一推,推完立馬收回手繼續一本正經地開始背《中庸》。
唐謹本就只有半邊屁股靠在桌沿上,這種狀態能睡著已經不容易,景翔一推他自然毫無防備就撲倒在地摔了個大馬趴。
根本沒看見景翔小動作的老三聽見動靜被嚇得跳起來,哆哆嗦嗦看著趴在地上沒反應的唐謹不敢動,景翔奸計得逞心情大好,心道:叫你打我,要你好看,摔斷你門牙才好。
唐謹一臉迷茫地趴在地上,被灰塵嗆得直咳嗽,好半天才爬起來,似乎還真摔疼了,一直捂著胸口說不出話。聽見景翔還在不停唸叨“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更是眉頭皺得緊緊,氣息也不勻了。
終於,明白他是因為打瞌睡而摔倒的老三繃不住了,嘴角開始瘋狂抽動,卻又不敢笑。
景翔對著唐謹那滿是灰塵的額頭也再背不下去,拿書掩著臉偷笑。
“怎麼回事?”終於,唐謹順了氣,用悶悶的聲音低聲問道。
兩人都不敢出聲,一出聲就會破功。
屋內安靜卻不平靜,危險的氣息瀰漫開來。唐謹眯起眼睛掃視著兩個肩膀直抖的人半晌,終於還是暴怒了,一人一腳,踢到院子裡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