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俯視,目光鎖住她的,“以後別再做那樣的傻事。”
他的脈搏在她食指下瘋狂的跳動,她想點頭卻動也不敢動。他們的臉相距太近,稍一移動便會雙唇相觸。她感覺自己在他的凝視下雙頰發熱,手心冒汗。 當他熱切的呼吸終於撫上她發乾的唇上時,她已經猶如被催眠一般。她模糊聽到他嘆息一聲,然後他的唇試探著小心翼翼地印在她的唇上。
那一聲嘆息轟然如雷,伴著她腦中狂響的心跳聲,劃裂她混沌的意識。於雙唇相觸的那一剎那,她惶惶然後退兩步撞上了身後的木門,然後站直身體。
方存正撫觸她面龐的手無力地滑至腿邊,嘴巴抿得緊緊的。她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氣,才找回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張口試圖解釋剛才那一秒的沉迷,他也同樣窘迫的咧嘴一笑,搶先一步說:“早點睡。”
她不發一言,站在屋簷的陰影裡回望他。他滿腹失落卻很平靜,很認命的表情。她情願他暴怒跳腳指責她不解風情,也不願意看見他揹負一次次被拒絕的落寞。 “早點睡。”他又重複一遍,表情自然了很多。
“你也是。”
“我還要回帝宮。”他苦笑,他是生存在黑暗裡的人,這個鐘點才是他工作開始的時分。
“那就早點回來,少喝酒。”
“快進去吧。記得明天穿厚點。”他催促。
陳婉拿出鑰匙開了門,緩緩把那瞥寂寥身影掩在身後。
第 17 章
朱雀巷百多年來的大戶或寥落破敗或兵亂時流離異地,剩下的人苦苦經營也是一朝得意便馬上抓住機會早早遷離此地。
環境惡劣生活窘困造成的夫妻不睦親子不和在朱雀巷裡比比皆是,象舅舅舅媽這樣的夫婦在街坊鄰里中一直是讚頌的範表。他們雖不能說鶼鰈情深,但也相敬如賓,夫唱婦隨。這一個春節,表面上如同往日,若不是方存正提醒,陳婉還沒有發現舅舅與舅媽間冷戰的蛛絲馬跡。
舅舅舅媽在人前遮掩,直接開口自然問不出什麼名堂。陳婉惟有熬到晚間問小宇,小宇抓得頭皮象雪花翻飛也答不出個所以然,男孩子本就粗心,只記得年前的一晚父母房間傳出來幾聲爭執而已。
去年夏天的火災後,西大街那邊的拆遷迫於壓力已經停了下來。接著省報市報接連有文章闡述濟城的歷史,並且把朱雀巷作為代表指出了古建築的修復保護對城市發展人文建設的重要性。
若不是報紙的催谷,生活在朱雀巷幾十年的人們還不知道自己居住的前庭後院有這樣的魅力和意義。偶爾一抬頭,屋頂、門廊,種種浮雕裝飾無不美輪美奐,只是被後來圍砌的院牆,搭建的廚房雞舍淹沒在雜亂中。儘管如此,前所未有的自傲情緒在朱雀巷的居民心裡高漲起來,就連今年的廟會,來遊覽參觀的人流也比以往多了很多。
本以為拆遷就這樣偃旗息鼓,但是年前西大街的地塊突然被劃給了恆宇地產,據說年後就要正式動工。恆宇地產三年前在上海路的劣跡,朱雀巷的這些升斗小民也有聽聞過。只是火災在前,劃地在後,誰也沒有把兩件事情聯絡到一處。
方存正一提,陳婉不能不緊張。
他口中的那個賀瘋子——六指顛三他們閒聊時講起過這個濟城道上的風雲人物。賀瘋子是外地人,開遊戲機室起家,濟東歷來民風彪悍,作為一個外來戶紮根坐強自然有他的道行。陳婉對他有印象是因為顛三曾經說過賀瘋子喜歡鬥狗,濟城近郊有個狗場,每到週末便開設賭局,參與著眾。一個喜歡暴力遊戲的人,性格一定有他血腥殘忍的一面。見微知著,賀瘋子的名號從何而來無法考詳,但是這條瘋狗連顛三那樣打架不怕死的渾人也要忌憚一二。
方存正說賀瘋子要錢不要命,陳婉畢竟不諳世事,她不明白那些黑道的人物怎麼會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