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褒忽然開了口:「我這一輩子,都在假裝。」
她聲音嘶啞,有氣無力,卻一字一頓將話說的很清楚。
「……」陶箏抬頭,見張褒仍盯著天花板,也不知是跟她說話,還是自言自語,便沒開腔。
空氣再次沉默,又過了好半晌,張褒忽然轉頭看向陶箏,語氣涼涼道:
「那麼努力想要維持的假象……卻還是晚節不保。所有遮掩被扯掉,撕的可真碎……」
陶箏微微皺眉,「你感覺怎麼樣?醫生說你要是有胃口,就吃點流質食物。我給你點的粥還溫著,你要吃些嗎?」
張褒仍盯著她,沒接腔,反而繼續自己剛才的話道:
「露出裡面的爛肉蛆蟲……最狼狽的樣子,給競爭對手圍觀欣賞。」
聽著這些話,陶箏本該生氣,卻並沒有。
兔死狐悲,女人們想幸福,太難了。
「孩子雖然沒留住,但沒有傷到身體,想生的話還能生。你好好養病吧。」陶箏看了眼時間,「你媽媽喝了糖水已經恢復過來了,小保姆正陪著一起趕來醫院,等她們到了會照顧你。你今天的事我會守口如瓶的,你安心養病,我走了。」
說罷,她站起身便往外走。
張褒凝著陶箏的背影,忽然道:「離婚的感覺怎麼樣?」
陶箏轉頭,聽這話的意思,張褒是終於決定離了嗎?
「海闊天空。」
留下這句話,陶箏便推門出了房間。
在走廊裡遇到周司令,她招呼道:「張老師家人快到了,我就不多呆了。」
「謝謝你陶箏,今天多虧了你,不然我一個人可應付不來。」周司令揉了揉太陽穴,他晚上還有個局要參加,張褒母親一到,他也要走了。
「日行一善。」陶箏豁達一笑,點點頭便轉身拐向電梯間。
周司令抹一把汗,心想回頭還是要讓秘書買點禮物給陶箏。
陶老師跟張褒沒私交,會來幫忙,完全是看他的面子。
就算是公司裡的編劇,也沒有任他這個老闆隨意差遣私事的道理,這個人情還是要還的。
……
離開醫院,陶箏走到停車場,一眼就瞧見了依靠著她的車,身高體長的青年。
她笑著擺擺手,李沐陽不等她過去,便邁步迎了上來。
輕輕擁抱,兩人肩並肩走回車邊。
上車後,李沐陽遞給陶箏一束鮮花,一盒lady的巧克力棋盤蛋糕,以及一個dq朗姆葡萄巴旦木味的冰淇淋。
「吃吧。」他先幫她開啟冰淇淋。
車內暖氣被他開的很高,她吃冰淇淋也不會冷。
「怎麼買這麼多東西?」陶箏接過冰淇淋,另一隻手接過小木勺,像個寶寶般被照顧著吃甜食。
「醫院又不是什麼令人開心的地方,加上張褒大病,我怕你心情受影響。鮮花,蛋糕,冰淇淋,調節情緒三大利器。」李沐陽笑望著她,然後湊近道:「給我一口,姐姐。」
陶箏被他故意低聲叫姐姐的樣子逗笑,挖了一大勺餵給他,看他吃的津津有味,又挖了一勺。
「姐姐,想跟你回家。」他話說的勇敢,說完了又有點不好意思,坐直了,頭轉向另一邊,消化了下這情緒,才轉頭看著她,眼巴巴的嘆氣。
「今天晚上不是沒有你的戲嗎?有安排?」陶箏挑眉,剛才她還想跟他一起去大吃一頓呢。
「長沙一個平臺的人來上海,周司令攢局請客,樂樂姐帶我一起去,說露露臉。」李沐陽嘆氣,轉而又問:
「張褒老師孩子沒保住?」
陶箏搖頭,也嘆了口氣。
「她老公打的?」李沐陽微微聳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