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打算歇息一日,就動身前往無涯縣,再轉走水路。
方才,顏初靜在門外恰恰聽到了老大夫的診斷,此刻見五辛怒目而視,心裡明白他是怨她連累了蕭瀲之,不禁愧意更深,輕聲道:“寒石法師昨夜收伏了魯府裡的陰魂,佛法不淺,你如果去雲泉寺,不妨將他請來。”
雲泉寺遐邇聞名,是一座有著七百多年曆史的古剎,如今的主持方丈廣止禪師德高望重,不僅佛法精深,且通醫理。據說兩年前,六王爺路經溯凌山時舊疾復發,幸得廣止禪師出手救治,方不致一命歸西。
五辛此番前去,若能請到廣止禪師自是最好不過,若不能,請來寒石法師亦可。因為在顏初靜看來,她雖未親眼目睹那個小和尚施法,但也猜到他是有些真本事的,否則那個自稱小玳的鬼體如何會對他那般客氣,聽了他幾句話,就乖乖地隨他而去……
五辛點點頭,板著臉,一聲不吭地走下樓去。
三智見她過來,忙避嫌讓開。
顏初靜在床沿邊坐下,仔細端詳了一下蕭瀲之的面色,然後動手解開他手背上的白色繃帶,準備檢視傷口。
五霖上前一步,想阻止她的動作,卻被三智擋下。
這道被殘銅劃破的傷口並不深,表呈直線,約莫有半寸長,黑中透青,散發著類似陳年腐屍的氣味,燻人欲嘔。
見此情形,顏初靜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這道傷口,今個兒早上她也見過的,問起怎麼傷著,蕭瀲之毫不在意地說道,只是不小心被砸了一下,無甚緊要。
當時她見傷口淺小,已用金創藥止了血,且又不似眼下這般色烏味惡,所以也未放在心上,哪曾料及會惡化到如此嚴重的地步!追根究底,惟有怪她太過大意,明明曉得那間廳堂是鬼體呆過的地方,陰氣極重,損人於無形,卻還忘了提醒他留意傷口感染……
正如三智所言,毒性既已蔓延至心脈,絕非尋常藥物可解。而根據顏疊吉遺留下的羊皮冊子記載,屍毒攻心,九死一殘,除非服下大梵寺的紅蒂佛香,或者用純陽內力將流轉在血液經脈中的毒素盡數逼出體外。
這兩種方法,目前她只能寄望於後者,希望廣止禪師大發慈悲,紆尊而來。
在此之前,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將顏疊吉在臨死前研煉成功的一種專門緩解屍毒發作的藥丸取出來,給蕭瀲之服用。
這種藥丸只煉得一顆,顏疊吉來不及記下藥方就已撒手人間,因此,顏初靜極為珍惜,一直藏在身邊。
暮色已沉,走廊間的幾盞燈籠散發著淺淡的橘黃,她強忍著內心的不安,回房開啟包袱,取出一個小藥瓶。
幾個劍衛聽她說明藥丸的功效後,皆不出聲。
最後,三智接過瓶子,倒出裡面一顆以蠟密封的硃紅色的藥丸,看了看,溫聲道:“顏聖醫的藥,千金難求,何等珍貴,在下代少宗主多謝顏夫人了。只不過,少宗主剛剛吃了洗血歸神丹,應該還可以再撐一會。”
顏初靜點點頭,也不多說什麼,只坐於床邊,定定地望著蕭瀲之。
想起與他相識以來的種種,不可否認,他的確從未做過傷害她的事情,儘管她一直覺得他對她是別有用心。
倘若,倘若他真的熬不過這一死關……
思及至此,如有巨石墜落心頭,壓得她窒息般的難受。說實話,她寧願受傷的是自己,也不想像現在這樣被內疚與焦急折磨。
夜風入窗。
燭臺上的火光忽地一暗,倏然又亮,晃得眾人的心愈加不安。
三智走到桌邊,默然坐下,倒了杯茶水潤喉,然後抬眼向床上望去,心中暗忖:少宗主若有個三長兩短,他們這些保護不力的劍衛恐怕都難逃一死。當然,如果能捨棄在青霞山生活的家人,隱姓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