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自主的揚起了一抹微笑。
他驀然想起那天從馬場回去,他本來是想要搬去公司住幾日的。男人把他寵壞了,受不得一點委屈,更勿論那委屈是秦臨淵給他的了。然而等他回到家中,看到的卻是秦臨淵坐在餐桌旁在靜靜的等他。
桌上擺著的都是極為尋常的菜式,糖醋排骨和白灼西蘭花,油燜大蝦和蛋花湯。那些菜的賣相併不怎麼好,平日秦家的餐桌上,哪怕是一個煎雞蛋,如果煎得不圓的話都是絕對不允許上桌的。所以方隨一眼就能夠看出來,這些是秦臨淵親自下廚的。
餐桌旁的男人正在低頭讀一本書,是一本日本人寫的駢文,雖然和六朝時候的華麗相比稍微寡淡,但是消磨時間尚可。橘黃色的燈光映在秦臨淵白玉也是的臉上,褪去了平日的三分睥睨,暖意融融的樣子,一下子就讓方隨心軟了。
算了,和他較什麼勁呢。
方隨暗歎了一聲自己痴傻便坐下靜靜吃飯了,那天的事也就這樣的揭了過去。這是他們這些年漸漸磨合出來的相處方法,秦臨淵會寵會哄樂意讓步,而方隨也從最初的暴烈變得漸漸平和。很多一觸即發的矛盾就這樣被秦臨淵輕描淡寫的帶過去,和最初的一年的會鬧得滿城風雨截然不同。
方隨長得實在是漂亮,如今他輕撫相框淡淡微笑的情景簡直可以入畫一般。
忽然,他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的收回了指尖,伸手捻著自己拂過秦臨淵的少年影像的指尖,方隨緊緊的抿起了嘴唇。
慌亂的將目光轉向秦臨淵的書桌上的另一個相框,彷彿能夠減輕自己臉上的熱度和心悸。另一個相框之中並沒有相片,只是一行清雋的行楷——一蓑煙雨任平生。
蘇軾的詞,被認認真真的謄寫在雪浪箋上。大概是因為歲月侵蝕,雪浪箋已經泛起了淡淡的黃色,然而卻被人仔細的收藏在相框之中,彷彿封印一般的被擺在時常能夠看見的地方。
方隨跟了秦臨淵三年,他是能夠看出來的,那樣清秀纖細的字型並不屬於秦臨淵。秦爺的手腕很細,但是他的字卻是霸道張狂,鐵畫銀鉤一般的彷彿被嵌入紙張之中,張牙舞爪的彷彿要撲面而來。
“一蓑煙雨任平生。”清涼的語句跌落在唇齒,泛起些微的酸澀。忽如其來的一陣心煩意亂,方隨抬手將那個相框扣了過來,自己也趴在了冰涼的書桌上,用額頭貼著沁涼的桌案,方隨想要從混沌的心緒之中尋找一絲理智。
他對秦臨淵的態度越來越奇怪,而他的流景才離開兩年多而已,他卻已經越來越少的想起他了。
秦臨淵。方流景。
方流景。秦臨淵。
這兩個名字就像兩把利刃,一把插入他的腦子,而另一把則插向他的胸口。前塵和今事反覆拉扯著他的理智,方隨想要看清自己的內心,可是卻總像是有什麼東西隔著一樣,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看不清楚。
就在這個時候,書房的門被輕輕的推開了。
一個人悄無聲息的走進了秦家老宅的書房,熟門熟路的走向了秦臨淵的書桌,卻愕然的發現,他原本看上的地方卻早就被人佔了。
方隨並沒有睡著,他只是想在書桌上安靜的趴一會兒。那個人的動作雖然輕,但是方隨還是發現了。
不可能有人能夠隨意闖入秦臨淵的書房,方隨在聽見腳步聲的時候就驟然坐了起來。他的眼神沒有一絲睡醒過後的迷茫,只是因為方才的姿態,他的眼角不自覺的飛出了一段水紅。
來人看見他醒了也沒有絲毫亂闖被抓住的窘迫,反而大大方方的對方隨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微微停頓了一下,那個看著三十多歲的男子像個孩子一樣狡黠的一笑,而後才說道:“我是任平生。”
任平生,“一蓑煙雨任平生”的任平生。
方隨輕輕的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