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眼睛,原本柔弱的臉因為恨意變得稜角分明,一雙大眼睛更是目眥欲裂。
她從齒縫間擠出了幾個字:“博爾濟吉特氏敏妍!我跟你不共戴天!”
雨薇被她的樣子嚇呆了:“主子……”
恪妃一下子站起來,在寢殿中來回走了幾步,她沉聲道:“雨薇,這件事情不要透露給任何人,關太醫那裡,你拿了重金去封住他的嘴!只告訴別人說是我僅僅是有些精神不濟,養養就好,明白嗎?”
雨薇鄭重地點了點頭趕緊去了。
恪妃捏著手裡的護甲,“咔嘣”一聲,水晶護甲碎成了兩半。
坤寧宮裡,溫暖如春,皇后處換了幾樣擺設,黑漆黃花梨木百鳥朝鳳插屏,奇的是那百鳥朝鳳圖是雙面繡,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能看到鳳凰傲然百鳥群中的威嚴眼神;大半個人高的汝窯天青釉雙耳大花瓶中,插著孔雀翎毛,華麗非凡;臨窗的大炕上,尺高的玻璃種翡翠花斛中,插了大紅色的芙蓉花,濃豔如四月芳菲。
紫檀木雕花臥榻上,敏妍執了一杯冷香釀,盈盈笑道:“皇上請滿飲此杯。”
福臨笑著接過喝了,只喝了一半,將另一半徐徐喂到她嘴中。
梅花獨有的清芬透得身體說不出的舒服,敏妍笑得甜美,只覺得心中滿足,朱唇輕啟,哼唱了一曲。
那曲子並沒有歌詞,聽她的聲音哼唱出來,於寂夜中流轉不絕,福臨的心也跟著她的曲調彷彿也飛到了夜空上,繁星靜靜不語,仿若珠玉琳琅。
一曲罷,福臨仍然覺得意猶未盡,道:“第一次聽你這樣唱歌。”
敏妍不覺含羞,一雙妙目流轉在福臨臉上:“讓你見笑了。”
福臨忍不住笑:“矯情的,明明唱得那樣好。這曲子叫什麼名?”
敏妍也不惱,眼睛看向了遠方,笑道:“家鄉那邊的曲子,原本沒有名字,我給它取名叫做《幽夜》。”
福臨笑道:“《幽夜》?倒也應情應景。”
敏妍笑道:“嗯,歌聲可以撫慰人心,我很喜歡。”
她輕柔的語音中帶著一種安寧的力量,這與她平時大不相同。福臨低下頭去,卻瞥見她衣領裡面的雪白肌膚,在淡黃色的燈光下隱隱有寶光流轉,煞是誘人。
福臨的烏黑眼眸一下子變得深邃,情不自禁地吻上去。
溫熱的唇在吹彈可破的肌膚上蜿蜒遊走而下,帶著絲絲的癢,她閉上了眼睛,任他予取予求。
纏綿間,她恍惚聽到他的聲音:“為我生個孩子。”
她含羞輕輕回應他:“好。”
他得到回應後的聲音歡樂而滿足,在她額頭吻落:“我們的孩子,我會立他為大清的皇太子。”
她睜開了眼睛,看到他正在深深凝望自己,那樣黑的眼睛帶著鄭重其事。
帝王之諾,從無戲言,而他就這樣對她說。
心裡的歡喜像是滿得要冒出來一樣,她抱住他,覺得一切都很值得。
寒風依舊嗚咽,坤寧宮裡一片春光,宮中向來是歡笑少,淚水多,恰如此時永壽宮寢殿中,昏黃燭光孤獨地燃燒,床上的恪妃在素紗帳子上投下一大塊陰影。
恪妃把自己蒙在厚重的大錦被中痛哭,那雙靈動寒煙的美目紅腫得像桃子,水蔥般的指甲狠狠抓住床單,她痛苦地抽噎,渾身發抖想停都停不下來。
值夜的雨薇聽不下去,她繞過中堂的那架江南山水插屏走了過來,輕輕掀開錦被,看到哭得渾身汗溼的恪妃,有幾縷黑髮膩在潮紅的臉邊。
雨薇心裡一酸,取出帕子給她擦臉。
須臾,恪妃開口,聲音沙啞帶著濃濃的鼻音:“今天晚上皇上在哪兒?”
雨薇低下眼睛,聲音小得不能再小:“在坤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