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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大寶從來就是一個正宗的咖啡品嚐者,他喝咖啡不加牛奶、煉|乳和方糖,他要的是咖啡中的那股苦澀的芳香,從1965年甚至更早的時候就是這樣。

1967年以後,尤大寶告別了自由、散漫的〃社會青年〃的生活,進入新華鑄造廠。由於種種原因,尤大寶不再自己蒸煮咖啡,但對咖啡的熱愛已經成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他不會忘卻70年代那些陰暗、詭秘的日子裡,每當家中發生爭吵,他每每騎上朋友買給他的那輛〃永久〃腳踏車,在嵩山電影院和大眾電影院一帶的〃金鐘〃咖啡館、大光明隔壁的〃喜來臨〃咖啡館、黃陂北路的〃海燕〃咖啡館或者著名的〃馬當路咖啡館〃(簡稱馬咖)之間尋覓著,通常,他會選中一個咖啡館,化上1元5角,要上一杯小壺咖啡加兩塊蛋糕,慢慢地呷著咖啡、吃著蛋糕,隨後沉浸在只屬於自己的思想和情緒中。

那些日子,他感覺著〃金鐘〃的明亮和〃喜來臨〃的優雅,他尤其喜歡〃馬咖〃中的那份嘈雜和混亂,這份嘈雜和混亂給了他一種安全的感覺,此外,在那裡他還能得到許多資訊,是70年代的“小道訊息”,它們中有的來自當年神秘兮兮的《參考訊息》,有的則來自坊間的傳聞。

多少年以後,但尤大寶的兒子已是一個成熟的青年,某天送了一隻電子咖啡壺給父親,尤大寶儘管理解兒子的一孝心,然而他對電子咖啡壺沒有任何感覺,對尤大寶來說,電子咖啡壺太沒有趣味了:既看不到蒸煮咖啡時白霧繚繞的景象,也聞不到咖啡煮熟時那股讓靈魂眩暈的濃香,而沒有了這一切,也就沒有了生活,沒有了生活中最本質的某些東西。這是尤大寶的感受,這份感受源自1967年,源自一個“###萬歲”的時代。

老虎天窗下的生命激盪(1)

彭壽康與張震卻不是“小開”。某種意義上,他們永遠達不到尤大寶在生活上的那份審美境界,但在遙遠的1966年,在###籠罩的歲月中,他們與“小開”尤大寶一樣地有著自己的青春衝動,更有著六十年代的時尚追求。

1966年,彭壽康還是上海某紡織中專的一個學生。與所有的學生一樣,他必須面臨這個時代的重大選擇。但他幾乎無從選擇,因為他差不多是一個“黑五類”或“黑七類”的子女,由於彭壽康的父親的地產超過商業財產,因此,他的成份就不幸地被定性為“地主工商”,這樣,彭壽康就自然而然地被排斥到了那個時代的最大時尚之外:以革命的名義掃蕩一切害人蟲。

生性閒淡的彭壽康沒有過多傷感,更沒有如同當年許多“小開”那樣對自己的家庭進行破壞性的衝擊以表明自己的革命態度。假如時代不容許他追求“造反的時髦”,他可以追求“消遣的時髦”,他稱自己為“隱士”。

“隱士”彭壽康把玩的是那個時代青年最嚮往的時尚:無線收聽技術。

早在1964年,當革命的大潮還沒有將它的濤聲兇猛地送來時,在當時一個日本工業展覽會上,彭壽康就看見了帶有耳機的單管半導體。他驚詫不已,同時,渴望能夠憑自己的能力也做它一個出來。

1966年至1967年,彭壽康將父母給的全部零用錢節省下來,用於購買單管半導體的零件,購買線圈、礦石、膠木板、銅鉚釘以及耳機,這些東西中耳機最為昂貴,一付耳機的價位相當於當時普通人月最低生活費的一半。彭壽康一直還記得他是怎樣爬到長陽路的三樓屋頂,一邊清晰地聽得腳下瓦片被踩裂的聲響,一邊聽著遠處不時傳來的高音喇叭的囂叫,他無心旁鶩,只是將全部青春的激|情用於礦石機天線的安裝,用於如何與另一個世界的溝通。

“隱士”製作礦石機的技巧在迅速地提高,他從單管機著手,很快地便不滿意單管機只能使用耳機而無法放音;兩管機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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