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家,要辦啥事就全憑自己一個人做主,炕上躺著的女人是個廢人。
好像周廣舉剛剛明白過來。
周廣舉從回龍鎮出來走在回家的路上,心裡很高興,他有一種男人征服整個世界的心理快感。當他走進桃花掌群山中看到收秋後自家的山坡上光禿禿一片,就想到馬上要入囤的糧食,這個時候,他的這種心理快感就更甚。他想自己的日子過得很悠然而且還有點情致,有點老牛吃嫩草的感覺。這年頭雖說兵荒馬亂,日本人來了後攪得山裡人不安生,可日本人還真的沒來過這深遠偏僻的芥豆小村桃花掌搗亂,每年他都能安穩地過個夏收和秋收。他想秋糧進了囤,留夠幾年的口糧就尋機會討個好價錢把剩餘的糧都賣出去,那該是多少鐺鐺響的大洋啊!到那時他想自己就把滿枝娶回家,自己就當老爺子,就靜享清福……他感到自己眼前有許許多多的好事、美事在向他招手,又微笑著走近他。
晚上週廣舉從滿枝家心花怒放地回來啦。他想起滿枝娘催他快點把她的閨女娶過來,她說她家等著南山坡那幾畝上好的山地種糧哩。他就說那是那是,等我把糧賣了後就辦。他回到家後心裡的興奮勁兒不散,一高興就想起喝口酒……
最後的土匪 第七章(5)
就在這個時候女兒翠玉進了他的屋。 他笑笑對翠玉說,你看那土匪人剛走,瞧你就丟了魂兒…… 甭管我! 廢話。周廣舉往桌上蹾了酒杯說,我是你爹,不管你管誰?
你去管管她…… 誰? 她!還有誰? 她咋哩? 她偷他。 偷誰? 偷他! 啥……你說啥?
周廣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即刻就明白了翠玉說的那個她是誰;也明白她偷的那個他是誰。周廣舉像瘋狗一樣逃離堂屋的桌旁,好像桌下藏有定時炸彈;就噌地徑直往裡屋奔去……
五香捱了一頓毒打。 周廣舉把五香從床上拉到地上,用腳又踢又踹,揮手抽著她的嘴巴子。他邊打邊罵,他問五香到底是你偷了他,還是他偷了你?
可問多少遍五香都不語。不吭聲的五香臉上就落下雨點般的巴掌。周廣舉越打越氣,就罵她是破×浪貨,他說他要用蘸水的細麻繩穿透她的×心扽三扽,讓她一輩子過夠癮……
周廣舉是個出眾的民間罵人能手。他罵出的髒話牙磣得對不上口,讓人聽後臉紅心跳身上起雞皮疙瘩;可他卻輕鬆自如地脫口而出,且能滔滔不絕地從不重複罵過的話。
打過一陣罵過一陣之後,周廣舉心裡開始感到沮喪,他覺得自己打五香已力不從心啦,心跳加快手臂抖顫,只好停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氣,像一隻在陽光下被暴曬的狼狗。他就想自己真的是老朽不中用啦,人家偷了自己的女人,他還把人家當好人管吃管住地侍候著,讓自己戴了一頂鑿鑿實實的綠帽子不說,竟然還要把自己的閨女給了人家,這不就成了天底下最大的傻瓜蛋!
讓人矇騙把自己賣了還幫人數錢,我是個大傻瓜蛋哩……
周廣舉真想狠勁地抽自己的嘴巴子。他這會兒實在太累啦,就搖晃著身子爬到床上躺著,可他心裡像被人剝了皮似的難受……
翠玉此刻在西廂房側耳細聽北正房裡的動靜。一陣陣噼噼啪啪的聲音傳來後,她心裡就解著氣地想:該!活該!
翠玉認為挨打受罵活該的五香,此刻竟也認為自己挨老男人的打活該。但倆人所理解的“活該”的性質和成分都相差萬里。此時的五香其實心裡很平靜,甚至在她心中還在感覺著那份只有她自己才能感受到的幸福。白金堂雖然走啦,但他把愛留給了自己;當然她也把愛擱在了他的心中。當他那天進屋來看自己織布時,她心裡多麼地渴求。她跟他說了五家屯,還說了妹妹、秀秀還有棗樹……她感覺這是自己有生以來說話最多的一次。不知為啥自己那個時候很是想說,也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