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抬起頭,隨意掃了一眼棋盤,溫和問她道:“下好了?”
“下好了下好了。”在肖傾宇旁邊,她總是感到莫名的緊張忐忑。
當然,並不是指肖參謀長態度惡劣冷語相向,相反,肖傾宇話雖不多,然而他虛懷若谷,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和風沐雨,連最挑剔的人也挑不出一絲失禮。
年紀輕輕,平時低調行事,讓人難測其深淺,崢嶸偶露則氣度森然。
嚴以律己,寬以待人。
他是謙謙君子。芝蘭玉樹,溫雅清貴。
只不過這樣的肖傾宇,反而更令人自慚形穢。
姚於倩只敢偷偷抬眼飛覷他一眼,
雖說她是玉亙市頭號交際花,認識自己的男人都稱讚她蘭心蕙質,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無一不精。
然而在這個少年面前,像自己這種人……自己這種人,只怕連多看一眼都是對他的褻瀆。
不單是她,幾乎所有人都有這種感覺。有時候,肖傾宇愈是寬容謙和,下面的人愈是小心翼翼如坐針氈。
參謀長還沒說什麼呢,他們已經在那邊自我檢討過失差錯了。
思緒像長了翅膀似的遊蕩九天之外,白衣少年溫雅一笑,捻起棋子擺下,隨即又捧起了書卷。
“啊!”姚於倩回過神來一聲驚呼!
肖公子非常體諒道:“要不姚姑娘重新來吧,想好了再落子。”
肖傾宇與其說是在和人下棋,不如說是在遷就消遣。
姚於倩訕訕道:“不、不用。”
就算肖參謀長寬容大度不介意,自己實在無顏厚著臉皮得寸進尺了。
姚於倩專注地盯著縱橫交錯的棋盤。
其實,和肖參謀長下棋是一件很舒心愉快的事,因為可以無限制地悔棋。
一般而言,肖傾宇對女士是極有風度和耐心的。
肖參謀長只有在和方少帥下棋時,才會堅持原則寸步不讓。
每當某人涎著臉準備悔棋時,我們的肖參謀長就會淡淡來上一句:“落子無悔大丈夫。”
“那憑什麼她們就可以悔棋?”
肖參謀長笑顏清麗如初雪:“她們又不是大丈夫。”
“?!!……”
於是無所不能的方少帥只能望棋興嘆——他再厚臉皮也不能承認自己是女人吧!
為此我們的方小寶還哀怨抱怨過無數次:“為什麼單單不許本帥悔棋,傾宇你重女輕男!”
想到這裡,姚於倩不由噗嗤一笑。
白衣公子抬頭望著他,眼神依舊如水溫潤。
“肖參謀長,其實您和那些將士下棋時也是允許大家悔棋的呀,為何就方少帥……呵呵呵!”姚於倩笑得說不下去了。
白衣少年玉雕一般的手指捻著一顆玲瓏剔透的磨砂白子。
姚於倩一時間竟辨不清他手和棋子的顏色。
清幽一嘆。
“他,是不同的。”
他是與眾不同的。
獨一無二。
“少帥將來定然成就非凡權傾天下,肖某隻是想讓那時的少帥永遠記住,做事前應當考慮後果謹慎籌謀,這世上沒有多少錯事可以後悔。”
彎起的唇角有細碎的紋路:“所以肖某不能縱容他養成這個壞習慣。”
姚於倩巧笑嫣然:“公子還真是設身處地為少帥著想,而少帥也對參謀長十分關心——”畢竟出自煙花柳巷,看人眼光敏銳。
“兩位站在一起簡直就像千年前的寰宇大帝和無雙公子呢。”
“肖某不是公子無雙,少帥也並非寰宇大帝。”肖傾宇神色平靜。不是強調,沒有起伏,只是在淡淡陳述一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