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低喝出聲:“你怎麼了?”
她沒有回答他,只是低頭脫去鞋子。要是在原來他一定會上前幫她拿手袋,可這時他腳底卻像是生了根,一步也挪不動。
她放好鞋子,迎面走來。視線交會之際,他的臉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記耳光。她從未用這種充滿鄙視與憎惡的目光看他,而且是毫不掩飾地。
他覺察不妙,而這時她已將寶寶從他手上抱走。不過幾秒的愣怔,他轉身要攔住她,可終歸是慢了一步。
她進了臥室,他緊隨其後。她沒有理會他,只是將寶寶放在嬰兒床上,先解開抱被,鬆了鬆小衣服上的繫帶,再蓋上了小毯子。
小傢伙或許是困得厲害,放低的時候一點也不鬧騰。她呶了呶小嘴巴,發出一個單調的音符爾後繼續沉睡。
蘇若童摸了摸女兒微卷的頭髮,心裡翻騰的焦慮與憤怒漸漸平息了下來。肩膀忽地一沉。
“你今天是怎麼了?出去的時候還高高興興的,”他大惑不解,“發生了什麼事?”
她握著嬰兒欄的手驀地抓緊,很快又放鬆了下來,“你該關心的不是今天發生了什麼,而是我知道了什麼。”
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她站起來,卻沒有回頭。永遠是這樣,他們近在咫尺而她總是背對著他。他仍舊不習慣,可是他忍耐這一切,只因為她還願意留下來。
“我從來不是一個多堅強的人,在忍受不了的時候我也會逃避、退縮,甚至於很懦弱地尋求庇護。我知道自己的缺點,我也為它付出代價。可是你知道,任何人,哪怕再膽小再懦弱的人也一定會有想要堅守的東西。我明明白白告訴過你的。”
倘若她肯分出哪怕是眼角的餘光,必定會注意到他垂在身側的手指不自覺地彈動一下。
“我今天見了幾個朋友,老朋友。我們談了些事情,有關於你的。老實說,我真的很吃驚。我從來不知道我的丈夫,每晚睡在我身邊的男人,他會這樣可怕。”她這時轉過身來,目光與他相觸。男人的目光一如往常的沉靜,彷彿沒有聽到她說的話。又或許是,他對她所說的無動於衷。
太過無動於衷了。
蘇若童知道論心機城府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是他的對手,更遑論只消三言兩語就能激出他的情緒——那本該是他的拿手好戲。
陸東躍定定地看著她,忽地微笑道:“你一定是太累了。”他扶著她的肩膀,一如平常的溫柔體貼,“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她知道他的內心有多強大,哪怕面前境況對他再不利,他也可以保持冷靜,從容應付。這是一個訓練有素的戰士,據她所知還未曾有人成功地動搖過他的意志。
她的手別在身後,握緊了搖籃的欄杆,“我今天見了羅謠歡。”
他面色未變,“哦。”這時像是放鬆了一些,肩膀稍稍塌了下來,甚至連微笑都泛開來,“我以為你們關係沒有好到可以一起吃飯聊天。”
“你這樣放心,是不是以為她一定會遵守和你的攻守同盟。”她問道,“你們約定好各取所需,但是現在她兩手空空。換成是你,你會甘願。”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說的話有多荒謬!”他的聲音提高了些,也變得嚴厲。然而很快他就控制住情緒,伸手去拉她,也放軟了聲音:“寶寶睡了,我們出去說吧。”
她搖頭,“不。”他不願在孩子面前與她拉扯,哪怕孩子已經睡著,“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一回來就說這些莫名奇妙的話。”
“陸東躍,你當著孩子的面回答我,羅謠歡說的是不是真的?”
他隱忍著怒氣,“我根本不知道她說了什麼!她要是胡說八道,你也非讓我承認不可?你講點道理好不好!”
她盯著他的眼睛,試圖從中看出哪怕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