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換上的手衣重新沾了蝕骨散,伏鸞使出比之前更大的力氣,在元碌的壞腿上揉搓著,恨不能給他搓掉下來一層皮。
“不、不疼……一點兒也不疼。”元碌咬牙切齒地忍著。
伏苓在一旁促狹道:“王爺擦了這‘續骨散’還能說出話,可真厲害啊!真乃大丈夫也……
“要知道,多少人都疼得昏了過去了呢!王爺這氣度,恐怕能與‘刮骨療毒’的關公比肩了!”
元碌聽伏苓拿他和關公對比,自然覺得面上有光;
好在他還知道“廉恥”二字怎麼寫,口中謙虛道:“醫女姐姐謬讚了……
“小王何德何能,怎敢與關二爺相比?”
也許是為了更加能彰顯自己與尋常人不同;
又或者是為了讓伏鸞想起從前的“恩愛”,元碌甚至開口閒聊起來。
他從和伏鸞相識那天說起,又說到二人在東宮濃情蜜意又蜜裡調油的日子——
當然刻意迴避了設計詐欺、與妻妹苟合、拿老婆娘家的錢逛妓院;
還有和伏箏箏商議謀害她家產甚至性命的那些齷齪事。
伏鸞翻著白眼,用鼻子哼了幾聲,不置可否;
當元碌哼哼唧唧說到過陣子與鮮卑結盟、備禮的事,她才警覺起來。
“什麼‘結盟’?”她饒有興致地問著,手上的力氣可一點沒變小。
“哎喲、哎……老婆虧你還是大魏人,居然連這麼大的事都不知道?
“前陣子啊,鮮卑幫咱們在草原上抵禦外敵。
“那鮮卑據說是匈奴人的後代,勇猛無比,幫了咱們好幾次了!
“父皇啊就有意和鮮卑結盟。你就看吧;
“西域這次就算變出花來,父皇也不會對他們有多好的態度!
“嗨,繼續說鮮卑!總之等鮮卑使臣來大魏,結盟和給鮮卑備禮之事,便由你夫君我一手包辦!
“怎麼樣,我是不是很厲害?”元碌見伏鸞有興致,便也暫時忘記疼痛,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堆。
伏鸞冷笑道:“我當是什麼事呢,原來是這個?可這和王爺您……
“有什麼關係呢?這也值得拿來說嘴麼?”
元碌得意道:“這次結盟的事,是本王負責。老婆你說,和我是不是有關?”
那雙套了手衣的手,聞言停了下來。
“哦?如此說來,王爺可真有‘本事’。身涉巫蠱,不僅能全身而退,得封‘右北平郡王’;
“還能接到如此得臉的好差事……”伏鸞冷笑道。
元碌趴在床上,看不到伏鸞的臉,只當她真心誇獎。
“巫蠱那事,是伏箏箏那賤人陷害!
“你那‘好妹妹’裝作來東宮看你,實際上趁你病……哎喲!
“你接她回去,反而把我當成眼中釘。當心時過境遷,她還要繼續害你呢!
“父皇心疼本王先前遭小人汙衊,特地把這差事交給我負責呢!
“若辦好了,想來恢復本名,回東宮也不是不可……
“啊呀!”元碌不提伏箏箏還好,一提到她,伏鸞手上的勁可就更大了。
元碌知道自己說錯話,連忙找補道:“回東宮之事,自然要得到老婆的首肯……”
“姑奶奶要折騰他,不在今日這一時。
“若繼續下去,恐怕太明顯了……”伏苓在耳邊低聲提醒,點到為止。
伏鸞這才脫了手衣,由伏苓給元碌包上替換麻布的麂皮。
當前正值盛夏,太醫令原先用麻布給元碌包紮,也是考慮到透氣;
如今被她二人換成麂皮,看著是“尊貴體面”了,可這麂皮緊緊包裹住傷口,密不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