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延綿的跟隨著他的腳步。
李沐風不知道在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情行走。他知道身後跟著很多人,卻總覺得在孤身跋涉。他知道將要面對太子,而然一切的憤恨和快慰,卻又變得如此迷茫。
驀的,眼界陡然擴充套件。寬闊的宮苑,瑰麗的太極殿,輕盈的飛簷,以及頭頂那闊如碧海的天空,都在一瞬間撲入李沐風的眼裡,就像一幅憑空跳出的畫卷。
掠過空場的風無拘無束,呼嘯盤旋著扯動李沐風的衣襟,髮帶,袍袖,以及飄然的雪白披風。李沐風錯愕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就像不經意踏入故鄉的旅者。只是故鄉外良久徘徊,終不敢輕意踏出這一步。
太極宮,這真的是闊別已久的太極宮。
李沐風張開雙臂,以一種擁抱輕風的姿態朝前行走。一步又一步,無比緩慢,又無比虔誠。寬大的袍袖朝兩側鼓動開來,像兩隻張開的翼。他沿著白玉雕龍的御道一步步走去,沒有人敢跟隨。
終於,他在太極殿最高的階梯上驀然回首。下面,是黑鴉鴉的人群。在龐大巍峨的宮殿群落中,這些人們顯得愈發渺小;在龐大巍峨的宮殿群落中,李沐風顯得愈發高大。
這是太極殿的最高處,也是整個大唐王朝的最高處。李沐風怔怔的立了片刻,只覺得一片孤寂。滌體的春風,突然冷的澈骨。
“站得如此高,卻要做什麼?”他突然問自己。
沉默很久,他無法給出答案。
李沐風自太極殿走了下來,環視四周,突然發現少了薛禮。
“仁貴呢?”他問。
“師父去了東宮。”顧況道。
“哦——”李沐風詢問地看了看房玄齡,“太子依舊在東宮?”
“太子確在東宮,尚有一萬多北衙禁軍護衛。”
李沐風點點頭,再次朝整個皇城環視了一遍,道:“走,隨我去東宮。”
等李沐風到達東宮的時候,大局已定。北衙禁軍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忠心,在四面楚歌的局勢下,他們選擇了適當的抵抗,就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燕軍已經控制了前後的出口,從嘉福門到至德門,皆圍的水洩不通,即便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李沐風在侍衛們的簇擁下,從嘉福門施施然走了進去,一眼掃去,空場內滿是解除了武裝北衙禁軍。薛禮帶著一干短刀衛士,正在一座堂皇的宮殿前守著,那正是麗正殿。
“太子在裡面麼?”李沐風問。
“正是。”薛禮皺了下眉,道:“這人甚是棘手……”
李沐風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再怎麼說,李志現在還是大唐的太子,皇上駕崩,從名義上便該他即位。從君臣常倫看,燕王可沒有廢除太子的權力。
當然,在利劍之前,君臣常倫不過是一紙空談,輕易就化作滿天飛舞的紙屑。然而它又確實存在,終歸對燕王的身後聲名造成影響。
李沐風哈哈一笑,道:“大丈夫行於當世,但求無愧於心,豈可作瞻前顧後之輩?”
薛禮一怔,旋即微笑著施了一禮,道:“燕王這樣想,那是最好。”
李沐風再次笑了笑,笑容卻多了幾分無奈。他徑直朝麗正殿寬闊的階梯走去,鏤雕精美的殿門虛掩著,似乎已經放棄了最後的抵抗。
轟然一聲,李沐風雙手推開了門。陽光自他身後湧殿內,驅走了迷霧般的陰霾。一道嵌著陽光的影子,斜斜的探進了昏暗裡。
“哈哈哈——”有人在昏暗中高聲的大笑著,說:“成王敗寇,竟來的如此之快!”
“大哥?”聲音在舌間繞了幾繞,終於吐出了這個稱呼。
在暗處大笑的,正是當今太子李志。對他來說,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從長安被圍,他就清楚,自己最後的希望已經破滅。期待牛進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