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軍攻守殺伐進退有度,如同在弈一局棋。
不錯,在裴行儉眼中,所有計程車兵已經不再是血肉,而是冷冰冰的棋子。他只需考慮子力是否得到了最大發揮,而不需關心棋子的生死。這局棋,他不會敗的,更加廣闊的戰場曾經成為過他的棋枰,在那裡他曾經生殺予奪。而長安,不過是個小小的遊戲。
無數英勇計程車兵將血灑在戰場上,灑在朱雀大街的青色磚石上。血一點點滲透,一點點凝結,成了一片片的詭異的暗紅色。朱雀大街已經變成了一條血路,已經變得愈加名符其實。
“中軍進——”恆元命令道。黑壓壓的人群衝了上去,和燕軍相互衝抵,將燕軍的後續部隊攔截住。看著混亂不明的戰局,恆元無力的搖搖頭,他已經甩掉了手中所有的籌碼,只能眼睜睜的等待結果。贏或者輸。生或者死。
裴行儉眯起了眼睛。他的目光穿透了正在混戰中計程車兵,一直投向恆元。他當然看不清任何一人的面貌,卻能夠看到,恆元的身邊只有一群親衛在環護。其他的人,都已經投入了戰場。
“如何?”李沐風問。
裴行儉點點頭,撤出了一隻赤紅的令旗。他側目看了看燕王,道:“恆元是個人才。”
李沐風仰頭看著滿是碎雲的天空,緩緩道:“所以我成全他。”
裴行儉不再說話,“啪”的揮動令旗,然後猛然往前方一擲!
突然間,似乎大地震動了。
所有人都感覺到,大地按照某種節奏,猛然震顫起來,就像一面敲打中的鼓。然後一陣排山倒海的聲響狂暴的灌入眾人的耳朵,大街兩側的青槐樹沙沙的擺動著枝葉,彷彿在起舞,彷彿在顫慄!
“騎兵——”這個念頭剛在眾人腦中閃現的時候,一支騎兵隊自分開的燕軍主陣中急馳而出,以不可阻擋的氣勢朝陣前席捲而去。
黑色的戰馬,黑色的盔甲,黑色眼眸。這支騎兵隊像一道陡然劈落的黑色閃電,在所有人尚不及眨眼的瞬間,深深刺入了戰場。
所有的阻擋都失去了意義。沒有人擋得住閃電。就像流星,它總消失在你尚未許願的瞬間。而閃電,在你剛剛興起抵擋或躲閃的念頭,它已經一掠而過。
同時帶走的,還有你的生命。
距離彷彿並不存在,黑色騎兵瞬間便衝入了亂陣。阻擋彷彿並不存在,他們又瞬間自敵後殺出。防禦彷彿只是層層疊落的布匹,而這支騎兵,無異是一根尖銳的針。
數百丈的距離,轉眼越過,他們前方只剩下孤零零的恆元,還有衛兵們。
衛兵的數目雖然比這騎兵要多上兩倍,可對於這支騎兵來說,也不過是多加了一層疏鬆的棉紗。他們深信自己攻無不克,因為衝在最前面的,是他們無敵的統帥。
“薛禮——”恆元怔怔的看著這支騎兵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為首的那員將軍就像一柄剛剛出鞘的絕世名劍。
“護著將軍,快退!”有人高喊著,一部分親衛開始像前迎去,一部分開始護著恆元后退。恆元沒有發出任何命令,因為他知道,命運在這一刻已經決定,勝負已分。
看著恆元后撤,薛禮如冰山般的面孔上露出一絲笑容。突然,他手臂一動,一輪金黃的太陽在他手臂間升起,沒有人看到他如何拉動了弓弦,所有人卻都聽到了這聲如崑山玉碎的清音。
一隻長箭,已經陡然離弦,瞬間穿越了所有的距離。
長箭及體的時候,恆元怔怔的想,薛禮居然在這樣快的奔馬上還能射出如此迅捷準確的一箭……
然後他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帶離了馬背,輕飄飄的跌落了下去。
彷彿永遠沒有盡頭。
他沒感到痛楚,只覺得長安春天的風無拘無束的在他四周飛舞。然後繁花落盡,一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