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著我,一邊求他們住手……可他們不聽,於是他也死死地護著我不放……”
她聲音有些顫抖起來,道:“我躲在他身子底下,他的臉向著我,用背擋住那些棍棒——我怔怔看著他,看見他被人打得吐了血。那血一滴滴落在我臉上,我忽然哭了起來……
“以後的無數個日日夜夜,只要一閉眼,我便會看見他的臉……我是這樣認識承俊大哥的。”她說不下去,但強自一笑,又轉了回來——
“那天晚上,你護著我在地上急滾,替我擋開了所有暗器刀劍。我想傷你,你…你卻反而為救我受了傷。你也許不明白……在那一刻,雖說周圍殺機四伏,我卻、卻覺得一生中從未有這麼安全過。
“當你的血一滴滴流在我臉上,我突然間……彷彿覺得你就是他……”
厲思寒停頓下來,不做聲地深深吸氣,極力剋制著眼角將要滑落的淚水,然而再開口時還是不可避免的帶了顫音:“在別人拼命保護我的時候,我怎麼可以只顧一個人逃跑!——你、你……你不要看不起我們做盜匪的!”
“你們朝廷裡是非不分男盜女娼,可我們江湖人是講義氣的!”
衝口說完了那麼一大段的話,她不再停留,拎了這藥盒幾乎是幾步衝出了房。她不能確定自己若再多待一會,會不會說出內心真正的原因!
——而她,是寧可到自己死也不讓他知道的。
多麼丟臉的事情……她竟然可以為一個官府走狗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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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鐵面神捕的傷勢好轉,兩人便片刻不耽誤地重新上路。
這次,為了避開尚可能存在的陷阱和追殺,他們選擇了遠離官道的荒僻小徑,一路翻山越嶺,從窮山惡水之間跋涉而去。
這一路時間長久,從泉州地界一路行到東海邊,整整用了三個月的時間。一路上,他再也沒有對她擺出絲毫押解的架勢,不但沒有戴上鐐銬,甚至在遇到艱險崎嶇道路的時候,還買了馬匹來節省體力,如此優待犯人可能還是破天荒頭一遭。
他們一路飽覽了沿途的秋色,從登峻嶺、涉長川,在浩蕩天風中翻越風景如畫的名山,在山顛雙雙駐足凝望——如果不是時不時的還會想起此行的最終目的,厲思寒有時候甚至會忘記自己已經是階下之囚,而身邊的人正是押送她歸案受死的捕快。
不過……即使這條路的終點是通往死刑臺,她也覺得坦然無憾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一生裡還有這樣平靜而充實的日子可以享受。
三個月後,在揚州城外的古道上,兩人並騎而來。
這一路行來,兩人默默無話。向來喜說愛笑的厲思寒反而沉默了起來,卻顯得鬱鬱寡歡。鐵面神捕以為是離京日近,她為自己生死擔心,也不去理會她。可不知怎地,一想起押她入京後她必被處死,他心中也隱隱有些不快與不願。
這是怎麼了?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他居然盼著一名大盜能不死!
“我……我想去揚州城外的紫村看一下,”路上,厲思寒突地勒住馬頭,對鐵面神捕央求似地輕輕道,“承俊大哥與弱蘭住在那兒——我以前對弱蘭不好,她一定很恨我……我想去看看她,向她道歉。”
她咬了咬嘴角:“要不然我死都不甘心。”
聽到“死”字時,斗笠下的目光微微一變,說了一聲:“那走吧。”
在一處村落前,兩人下了馬。厲思寒也不說話,牽了馬在前邊領路。
過了一座青石小橋,對岸那一叢竹林近在咫尺,厲思寒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向竹徑深處的一間小屋奔去。
“弱蘭……弱蘭姐姐,承俊哥哥!你們在麼?”她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輕輕叩門。開門的是一個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