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燁大概是想沒心沒肺地咧嘴笑開,卻幅度過大地牽動患處,本能地倒抽了一口涼氣。他沒急著說話,只是像在陰暗角落裡待得習慣了似的,被驟然亮起的燈晃得縮躲了一下,隨即迅速端正了坐姿,對峙一般地注視著咫尺之遙的顧形。
透明的玻璃幕牆反射著兩人頭頂莫名刺眼慘白的光,兩張截然不同的面容卻彷彿情緒相連地交疊混淆在一起,幾乎在同一瞬間,平靜又囂張地眨了眨眼睛。
顧形嗤笑了一聲,視若無物地錯開視線,跟程燁身後不遠處退開回避的陳海濱頷首示意,目光在闔緊上鎖的門板上略作逡巡,這才轉而見怪不怪地看向沒能成功搶佔氣勢先機的程燁,微微仰著上身仔細地打量著他臉上的傷情:“強|奸|犯在咱們這兒牢房裡的待遇還真是數十年如一日,剛轉到這兒來沒幾天吧,體驗感還行?”
“……被打成這副德行,你覺得呢?”程燁冷哼了一聲,一副將警察的那些小動作盡收眼底的表情:“顧隊長應該比我清楚不是嗎……為什麼我分到的那間牢房裡有個故意殺人的大叔,偏偏他還是因為女兒被人侵犯後自殺才實施的報復……落在這種人手裡,有口氣兒見顧隊長一面就算命硬。”
“誤會了啊,牢房分配有制度有隨機,我可沒能耐把手伸到這裡。再者說,誰知道你還怕殺人犯啊?”顧形無辜地抬了下眉梢,避重就輕地回了一句,沉默地撿起隨著他扯拽外套的動作掉落在臺面上的煙,不慌不忙地叼在嘴裡:“你跟我應該是沒什麼閒話可敘,說說吧,時間不多,最好直奔主題。”
“你既然能來,就應該知道我是因為什麼事才找到你——而且你對這件事相當地在意,所以才會壓根兒無從確認我是不是在騙你的前提下來到監獄裡……”程燁似乎是打算反客為主,也學著顧隊長的坐姿稍微後仰靠向椅背,十分欠揍地吹了一聲漏氣的口哨,明目張膽地打量著顧隊長波瀾不驚的表情:“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顧隊長妹妹的忌日,應該就是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