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巨大的湯碗拖到自己面前,用瓷勺一點一點地喝,喝得一乾二淨。
我看著他笑:“早說給你留幾根麵條,現在盡剩湯了。”
“小秋,你去過廈門嗎?”他突然說。
“沒有。”
“春節一過完我得回廈門,投資方有一個重要的會,非去不可。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在廈門要呆多久?”
“兩天。然後,你回北京,我去瀋陽。瀋陽太冷,你別去了。”
“幹嘛一定要帶上我,又不是你的秘書。”
“我的秘書,人稱絕代佳人,你想不想認識?”他神秘兮兮地笑。
“你的秘書是男的。”我想起那一次,是他的男秘向我報告了他住院的訊息。
“那是工作助理。我有女秘書,同時兼任我的翻譯。”
“你?還需要翻譯?”
“真正談業務的時候我只說英文,讓我的秘書翻譯。一字千金,不能出錯。”
一個星期之後,我跟瀝川飛廈門。這一星期,他病了三天,發燒感冒,天天在賓館裡躺著。病好之後,他拼命地幹活,畫完了三張圖。
瀝川帶我去看了工地,一大片在海邊的空地。
“在這裡,要建一個很大的渡假區,碧水金城。投資幾個億。我們事務所包攬了所有的建築設計。外觀、室內、園林。”
“嗯,看上去是個好地方,空曠而開闊。”
“再過三年你來看,這裡面滿滿的,是我設計的大樓和別墅。”
“瀝川,我對你好崇拜!”
“我也是。”他說。
我愕然地看著他。
“你給過我好多靈感。設計和做愛一樣,都需要激情。”
海風很冷,他摟著我的腰,我們面朝大海,緊緊偎依。
從工地回來,在賓館的大廳裡,我看見一個高挑的女子靜靜地坐在沙發上。開司米的上衣,深藍色色的羊毛裙,小巧的耳朵,戴一對小巧的珍珠耳環。絕美的側面。
女子看見我們,站了起來:“王先生。”
她的面容細膩姣好,有一種說不出的古典莊重之美。看見她,會令人想起《詩經》或宋詞裡句子。
“介紹一下,”瀝川說,“這是我的秘書,朱碧瑄小姐。這位是謝小秋小姐。”
我們握了手,互相微笑。
朱碧瑄的眉色中,隱隱有一絲疑惑。瀝川說話的時候,一直牽著我的手。
“有什麼事嗎?”瀝川問。
“有幾個檔案需要您簽字。還有,標書最後的翻譯件,需要您過目。”
“英文的你看過就行了。法文和德文的留給我。”
他接過筆,坐下來,飛快地看檔案,飛快地簽字。
我和朱碧瑄,對視而笑,很禮貌。
“朱小姐是英文系的嗎?”我問。
“北外英文系。謝小姐呢?也學英文?”
“是啊。我在S師大,一年級。”
“你們系的馮介良教授是勞倫斯專家,我寫論文時,曾用心研讀過他的專著。”
“嗯,他的教學聲望非常好。我明年打算選他的課。”
“謝小姐喜歡廈門嗎?”
“很喜歡。朱小姐是第一次來廈門嗎?”
“不是,因為這個專案,我跟著事務所的設計師們,來過很多次。”
我覺得,朱碧瑄說話的樣子,自始自終,帶著一股閱人無數的職業風範。淺淺地聊,其實很謹慎,不痛不癢,生怕說錯一個字。而我,一邊說,一邊用腳磨蹭著地毯,像個被罰站的小學生。
瀝川簽完了字,站起來說:“迅達集團的晚宴,何先生會替我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