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的好脾性,黛玉的嫁妝是她用的,自然也該她來填。
“夏姑姑,您瞧瞧,可還缺些什麼?”鴛鴦看著這院子裡擺滿的箱籠,嘆了口氣,這賈府當初如此作踐林姑娘,當著讓她當平妻,如今這報應便上門了。
這皇后身邊的夏姑姑雖然瞧著臉皮兒嫩,那一雙眼睛怕是比那典當行的大掌櫃還要來得火眼金睛,那一張嘴兒更是像那刀子一般,割得人肉疼。
“鴛鴦姑娘說笑了,這賈府是林姑娘外祖家,又是公侯府弟,還能貪墨了那麼點子嫁妝不成?”她說著,拿起了個白玉美人瓶,狀似不經意的瞅了瞅,冷笑道:
“萬歲爺常贊林大人眼光獨到。尤其是那當年挑的那對白玉美人瓶,堪稱絕品。世人往往愛拿那白瓷瓶兒充當白玉,可那對白玉瓶卻當真是一塊整玉中將取出來的,毫無瑕疵,天下僅此一對。鴛鴦姐姐,你說是不是?”
鴛鴦抬頭一看,卻見那白玉瓶身上竟然滿是裂紋,想來是用那碎玉拼湊的,她原以為這宮裡頭的來人,不過是隨意清點一番。卻是沒有想到,這夏姑姑竟然一屁股兒坐下了,儼然是一副一個一個的仔細檢視的模樣。她想著賈母小私庫的那些東西。當真是混弄不過去了。
賈母也嘆了口氣,勉強笑道:“夏姑姑說的是,這庫裡頭東西多,一時間看差眼了也是有的,不若你先去前頭喝盞茶。讓老婦再清點清點。”
夏芒看了她一眼,笑著點了點頭,“林姑娘常說在這府裡頭,老太太是最疼愛她的,如今看來,果然不錯。”
說著她也不含糊。大搖大擺的去前頭坐了,這起子人也當真是沒品,為了點錢財。全然不顧外孫女兒的臉面。這皇子福晉可是要曬妝的,若是被那些宗婦們瞧出了假貨,那林姑娘,還要不要活了?
簡直就是一群狼心狗肺的東西!想著她又裝著不經意的和那小丫頭子聊起天來,說的便是皇后娘娘是如何處置那些欺君罔上的小人的。她的聲音向來透亮,站在後頭的賈母聽著直搖頭兒。她已經盡力了,為了賈家都沒有臉去見地下的女兒女婿了。
她有些顫顫巍巍地從脖子上取下一把一直貼身存放著的鑰匙,遞給鴛鴦,便轉身回屋去了。
初八那日,整個宮裡頭都是喜氣洋洋的。雖然從日子上看來有些倉促,但是清雅也不是第一次娶兒媳婦了,自然是熟門熟路,恰到好處。
林妹妹到底沒有從賈府出嫁,清雅替她尋了西林覺羅氏的嫡支,讓她從那裡風光出嫁。那嫁妝雖然討回來了些,但是除了那些古董玩物,其他的卻是都有些過時了。
於是清雅便做主,暗地了貼補了些鋪面田地,那座玉園,也作為陪嫁莊子,一塊兒給添了進去。
西林覺羅氏只覺得天上掉餡餅兒,平白的往他們家落了個皇子福晉,娘娘既然如此看重,他們添點妝,那不也是應該做的。
這東添一些,西加一點的,黛玉出嫁時,那當真是十里紅妝,熱鬧得緊,她坐在那大紅的花轎裡,有些羞澀,又有些恍惚。曾經她想過自己個出嫁的場景,不過是從園子的這頭搬到那頭罷了,至於嫁妝,早便給了賈母了,又何來曬妝?
她也不是沒有想到像如今這般,方才是一個女兒家一生最榮耀的一天,可是她一介弱女子,又怎能左右自己個的命運?
好在上天待她不薄。
一旁騎著高頭大馬心潮澎湃直得瑟的蛐蛐兒,此刻的臉蛋兒當真像是飲醉了酒一般的紅,他湊近轎門,小聲說道:“林姑娘,我額娘怕你肚子餓,偷偷在轎子的暗格裡放了好些吃的呢。”
黛玉一同,捂著嘴,紅了眼。抽開那小抽屜,果然發現裡頭都是她平時在宮裡最愛吃的點心,為了不讓她花妝,還特意的做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恰好嘴那麼大,她拈起一塊,輕輕地放進嘴裡,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