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期許下,那翹妃一撫琵琶,開始彈奏起來的時候,太子並沒有把他的天賦再次展現出來。
聽過《問情》的人都知道,此刻翹楚彈的曲子只比問情更簡單,太子不可能不會,但是太子將笛子從唇邊放下,沒有再動。
雖互為勁敵,但這時,卻沒有一個人暗下詬病太子的能力一句。
佩蘭輕聲對寧王說,若是我,我也不和這一曲。
因為,在翹楚彈奏開始,便隨曲輕輕唱了起來。
開始,她的聲音空靈淡漠,一如剛才和太子合奏的笛聲,但幾句過後,聲音卻全然不同,變得悲涼。
她在唱,似乎也在問著為什麼,也許,剛才一曲並非《問情》,此時一曲,才是問情。
然而,即便不懂樂理的將士,都會想這首曲子,不該和,似乎那只是屬於她的曲子,不論她用以彈奏的是箏,是琴還是琵琶。
誰的聲音進去了,只會破壞了。
她一直低著頭,沒人看清她的眉臉,除去少數知情的人,很多人都不明白,這位極得寵愛的王妃為何會唱出這樣悲鬱的詞調……
不知道如何開始,難預料怎樣結束,都說是多情要比無情苦,你為何還要脈脈含情,是不是你太疏忽,是不是你太糊塗,愛到盡頭也回不到當初,你為何還要如此執固,如果來生還是今世的重複,縱然多情要比無情苦,如果來生還是今世的重複你,是否還是這樣不在乎
——
直到翹楚將最後收在琴絃上,眾人仍陷在濃郁的餘韻中,卻聽得一道聲音顫啞了聲音問,“翹楚,你怎麼會這曲子,你到底是誰?”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一看之下,卻見那人竟是方主簿。
翹楚將琵琶放回案上,目光移到方鏡的身上,似微微奇怪,反問道:“方大人在說什麼?翹楚自然就是翹楚。”
她心裡卻只有比沈清苓驚顫,這一曲還是試出來了——
太子低斥道:“阿鏡,父皇面前,不得無禮。”
沈清苓也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向皇帝,又緩緩向翹楚告了歉。
皇帝突然一聲長嘆,從高臺站起,袖子一拂,苦笑道:“曲子好聽是好聽,只是過於淒涼了,翹妃,以後莫要再彈這樣的曲調了。”
翹楚低頭應了,籍以避開一個人那緊窒濃灼的似乎要把她毀掉的目光,雖然人人都盯著她看,但那道目光讓她有些害怕,雖然她知道再也沒有什麼能讓她害怕的了,人有時真是矛盾,可不是嗎?
也讓她越發的疲倦。
兵符的事已經解決,她知道,那個人會保住汨羅和汨羅一族的。
她……已生了去意。
到她的傷口都結了痂,她會回來。
改變秦歌的命運是她支撐下去的唯一理由,可是,現在她很累,真的很累。
不是怯懦,什麼都不是,她也不過只是個女人罷了。
又聽得皇帝突然問,“阿鏡方才倒是問出朕心中所想,朕平日對曲樂也略有些研究,這曲子並非東陵的音韻,想也非北地樂風,你倒是從哪裡學來的?”
“回皇上,是……常妃娘娘的故居。”
173 篝火夜比試
皇帝神色明顯一變,有些驚惶地盯著她問,“你說什麼?常妃的故居……”
面對的畢竟是千萬人之上,老謀深算的皇帝,翹楚心裡也是驚慌的,她穩了穩心緒,話出口已是平靜的,“是當日翹楚在宮裡拜祭常妃娘娘的時候,在娘娘宮殿裡撿到的詞曲譜。”
這話其實有些冒險……若常妃不沾管絃便麻煩了,但她記得,夜掃宮殿的時候,曾在廳裡看到一尾琵琶。
她賭了。
她聽到背後數道抽氣的聲音,不同睿王等人,沈清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