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安心,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辭了吳國夫人的封誥。枉旁人皆指我工於計算,原是個最蠢笨的……”
“阿郎就這麼應了麼?”阿柳仍是不能置信,“怎也未聽他提過隻字片語?”
穆清此刻已悟得透徹,緣何寒食那日長孫氏特特地要她進立政殿裡說話,她亦不想杜氏與李氏聯姻,聯手抗衡長孫氏在朝勢力,可又不敢多言,這是特意在向自己透風,只怨自己當時未曾參透。
“他如何能不應?咱們那位聖上決意要行的事,幾時未達目的便罷手過?倘若不應下,此刻我還能好端端地坐在此處?恐怕早已不在這人世。”穆清扶著案几,艱難地從墊上站起身,晃晃悠悠地往隔間外走,“走罷。咱們且先回去。現下既知道了,有些事還是早作準備的好。”
阿柳吸了吸鼻子,趕忙上前攙扶著她,向外頭停著的馬車走去。馬車上蔡國公府的徽識此時看來格外顯眼,彆扭突兀地在車廂橫樑上傲然閃耀。
阿柳回至府中,足忿忿不平了兩日,依著她的意思。必要向杜如晦好好地討要一個說法不可。阿達梗著脖子粗聲悶氣地說。“跟隨阿郎二十多年,再不會揣摩人心,也知道他是怎麼個品性。那等為了榮耀權勢停妻再娶的齟齬事,阿郎斷斷做不出來。”
阿柳朝他瞟了一眼,肚腹內暗語,甚麼停妻再娶。分明就不曾行過嫁娶。到底怕穆清聽了去心裡頭不好受,也就罷了口不出聲了。
穆清冷靜了兩日。整樁事的條框皆已明晰,初時因大驚大悲腦中難免一片混沌,平了心氣,再細想之下。他亦是無可奈何,已然盡了最大的力護著自己不受侵害。怨只怨,這樣大的事。他竟瞞藏得滴水不漏,也不同她講明瞭。依照眼下情勢。將來自己何去何從依稀也可猜到幾分,左不過是再將她往餘杭的顧宅一藏了事。
待杜如晦從宮中回府,已是三日後的事了。穆清原想尋他好好地問一問,卻在他進門乍一見到他的臉色時,默默咽回了問話,他一臉的病容疲態,教她無從提起那些質問的話來。倒把阿柳急得直跺腳,無奈穆清嚴令,不許任何人提起,也只得憋悶在心裡乾著急罷了。
如是眼見夏日已逝,秋冬將至,穆清仿若那日在街市邊的茶肆內從未見過長慶長公主一般,若無其事地度日,甚至還操忙著阿延應徵玄甲軍的事。每隔十來日,阿柳總忍耐不住要問她一遍,可曾向阿郎求證過長慶長公主的事,她倒萬分篤定,“他若要負我,我總是攔不住的,他不願我知,問了又何益。待他想說時,自會說。”
她不信杜如晦真會因潑天的權勢棄她於不顧,亦料定他必有一番計較,故抱定主意要按下不聞不問。話雖說的淡然,但因猜不透他究竟要做甚麼,又每見他氣色一日日地虧虛下去,心裡頭到底是壓了諸多殫慮,如層層山石厚泥,攪散不去。故連月來吃睡不安,自己也不免衣帶漸寬,容色黯然。
捱到冬祭,眼睜睜地瞧著年節將近,年節後開春,六禮便要成了,穆清終是下定了決心,要在年節朝休中,好好地同他說一回,問問他究竟是何打算。
偏在這時節,朝上又傳下了諭旨,命杜如晦與長孫無忌二人同往西嶽華山祭祀,以祈來年年穀順成,河清海晏。
接連兩年的天災肆虐,使得今次西嶽祀山不同於以往宮門前帶了表演意味的冬祭。上至天子,下至黎民,皆寄了厚望於此次祀山典儀,故替天子前往祭祀的乃是朝中最有聲望的兩位大僚,起碼百姓所見如此,至於天子心底作何想,聖意難測,左右與百姓所想不同便是了。
因官眷不得隨行,穆清只得替他收拾起匣笥行囊,將諸事與同往的杜齊一一分說了,細緻打點好一應用物。臨行前兩日趙蒼進府來送丸藥,又是親自交予杜齊手中,見了穆清,也只匆匆行禮問安。
穆清腦中忽閃過一個念頭,趙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