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氈布裹?!
她頭一次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不大夠用了。
且不說徒手將一張硬木屏榻噼碎這種事情,從一個面相柔美的婦人口中說出,是怎樣地叫人悚然,只說那方氈布,那可是鋪滿臥房地面的一整張氈布,質地厚密不說,且氈布上頭還擺著書案、陶案、衣箱等物。
旌宏只過去了那麼一會,半點聲音都沒發出,就做下了這樣多的事情?
這簡直就是……
秦素一時間居然有些詞窮,想不出該如何形容這位武技高強到讓人不敢想象的女子。
愣了好一會後,她方才略略清醒了一些,忙屈身道:“真是多謝先生相助,素無以為報,只能於此再度言謝。”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你這種態度又是何種圖謀?
秦素塞了滿心的疑問與不解,卻苦於根本問不出口,只覺得從心底裡直苦到了舌尖上,那滋味著實一言難盡。
旌宏搖手笑道:“無妨的,不過是些許小事爾。”她說著便探手自後腰處取出了一柄短劍來,倒轉劍柄遞給了秦素,溫聲道:“這應當也是你的吧?”
秦素接劍在手看了看,發覺這柄短劍便是阿葵方才擲出去的那一柄,後來被疤面男子倒擲回來,釘進了牆壁中。
於是她便又折腰行禮道:“多謝先生,此劍確實是我的侍衛的。”說著她便轉向阿臻,一面向她使眼色一面道:“快來,把你的短劍收好,這可是先生親自替你取來的。”
可恨阿臻這個笨侍衛,一見秦素手中的短劍,她的眼睛便亮了起來,拿過劍道了一聲“多謝女郎,多謝先生”,便喜孜孜地將劍收了,又跑去一旁忙著做事去了。
在煙霞閣抹地板的時候怎不見你如此主動?早就知道就該叫你天天便恭桶!
秦素恨得心口又是一陣疼,卻也只能扯著腮幫子團出個笑臉來對旌宏道:“先生真真心細如髮,連這些都想到了。”
旌宏表現得很是不經意,微笑著溫言道:“舉手之勞而已。我們行走在外,處置這些很是容易,六娘子勿放心上。還有,”她語聲一頓,指著地上的氈布笑道:“氈布既然被我拿走了,那房間裡便空了一大塊,我瞧著有些不像,便又去底艙尋了塊新的重新鋪上了,如此便也周全了過來。”
居然還往底艙跑了一趟,就這麼沒一會的功夫?
秦素勉力維持著面上的感激與笑意,心裡頭有個小人拼命跳腳:
不妙,此事大不妙。這得是多大的一樁把柄,如今全都被旌宏抓在手裡了。往後她若是拿出這些事來威脅秦素,秦素該如何為自己辯解?
若是訊息傳至青州,後果不堪設想!
秦素急得手心冒汗,看了看仍在一旁忙碌或假裝忙碌的二人,真恨不能一腳踹過去才好。
這兩個人就不知過來幫她解個圍,哪怕多說句話打個岔也行啊,真真是老實的太老實,奸滑的太奸滑。
“這也……太麻煩先生了,這些小事,我自己也能處置好的。”秦素終是強撐著說出了這句話,也顧不得是否惹人懷疑,當然,她面上的感激仍舊足到了十二分。
旌宏含笑看著她道:“無妨的,這些東西我處置得來。女郎自可安心。”
安心?傻子才會安心!
秦素欲哭無淚,想要拒絕卻又無從拒起,只得無奈地閉上了嘴。
旌宏四顧一番,見屋中幾個人皆是一身乾淨整齊的衣飾,顯是重新換過了,秦素甚至連頭髮都重新梳了,她便笑著點了點頭,道:“如此便好,你們幾個的動作倒也快得很。”
再快那也快不過您老人家啊,我們換身衣裳的功夫,您就把一間艙房都給拆了。
秦素滿嘴發苦,卻也只能捏著鼻子再度表達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