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回來,唐謐就不停地接下工作,無論錢多錢少,主題有趣沒趣,只要能讓她不停下腳步,就算別人不願意接的活她也肯幹,譬如這次的拍攝。裡奇知道唐謐對於工作一向都是拼命的,但現在的她與其說是拼命倒不如說是在逃離。她到底在逃避什麼他不清楚,只是在偶爾沉寂下來的時候,從她那空…蕩…蕩的眼神裡,他敏銳地覺得曾有什麼東西在裡面存在過,但現在被剜走了。
就像此刻,她縮在旅館露臺上的椅子裡,抱著膝蓋,張眼看著星空。漆亮的眼裡映出銀色的碎光,美麗卻空洞,就像兩顆行將毀滅的小行星在燃盡最後一點生機,耀眼中帶著即將頹敗的灰黑。
“唐,你在假期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裡奇遞過一杯熱乎乎的可可,然後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沒什麼,就是在黑松露山莊和馬金一起。松露,葡萄酒和每年一度的品酒會……你知道的。”,唐謐接過杯子,眉毛揚了一下,擠出個笑容。她粉色的嘴…唇觸碰著溫暖的液體,看上去很是甜美,可是卻讓人覺得絲絲苦澀正從笑容背後滲了出來。
“你的痛苦源自於一個男人。”,裡奇暗暗嘆了口氣,凝視她的雙眼。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除了戀愛沒什麼能令她有這種痛極而笑的表情。
唐謐沒有回答,只是慢慢地啜著熱可可,眼神依舊茫然。
“你和他上…床了?”,裡奇清楚唐謐的性格,這是她逃避問題時的典型反應。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就像你和珍妮一樣,當然,你們有個完美的結局。你真幸運,裡奇。”,唐謐轉過臉微笑道,平靜的聲音帶淡淡的倦意和羨慕。裡奇在假期裡遇到了一個令他神魂顛倒的女孩,短短的數月間兩人便訂了婚。如果是以前,唐謐或許會懷疑,懷疑如此短促的時間能否就決定兩人日後長久的幸福?不過現在她明白愛情就像攝影,有時候你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浪費了上百卷膠捲也等不來一個合適的畫面,但有時只是回頭的瞬間便會有張觸動靈魂的面孔闖入你的鏡頭。
“是的,這沒什麼大不了,如果你不露出這副憂傷得令人火大的表情的話。那個男人拋棄了你?”,裡奇把手伸向她的發頂,毛絨絨的觸感讓他覺得自己在撫…摸一頭受傷的小獸。
“沒有”
“那為什麼不給他打電話?”
“因為是我拋棄了他。”,唐謐側過臉,閉上了眼睛。
“但你明明是愛他的,對嗎?”,裡奇輕輕扳回她的臉,這才是她一直逃避問題。
“是的,可保護他遠比愛他重要,不是嗎?”,唐謐睜開眼睛,迷茫從臉上褪…去,神情說不出來是痛苦還是平靜,但握住可可杯的手指沉穩而有力。
那是守護的表情,裡奇盯著她的發白的指尖對自己說道。
“但你有沒有想過,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他要的是愛而不是保護。不要自作聰明地認為你給予的就是對方想要的,愛情不是一個人的事。”,裡奇接過她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不,你不明白的,裡奇……”,唐謐搖了搖頭,一股酸澀頂…著喉嚨,心臟悶得難受,彷彿連多說一個字都會痛入骨髓。但是,當她眼角的餘光掃過桌上的可可杯時,沉下去的一顆心忽然猛地蹦了起來,一點猩…紅的亮光映在雪…白的杯身上正緩緩地移向他們。
是鐳射瞄準器!
“臥……”,後面那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唐謐已經扯住裡奇的肩膀猛地撲向地面。
與此同時,一陣激烈而急速的“噠噠”聲驟然響起,就像道路施工時鑽機穿透水泥層的噪音。剎那間,整個露臺像是被炸開了似地,花盆一排排地倒了下來,跌在地上濺起無數碎片,桌椅搖搖晃晃地,然後摔倒砸在他們的肩背上,更要命的是那些從四面八方射來的子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