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很快就被取來,而蒹葭的父母因出了宮,一時還沒有帶到。
千湄將畫像展開,垂掛在殿內的橫柱上,復退出殿去。
畫像上的女子栩栩如生,任何人只要一眼,便能發現,這女子儼然正是蒹葭,只是畫像上的她,著了騎裝,卻梳著垂髻,明眸善睞,巧笑嫣然。
而現在的她,卻是比畫像上的自個,少了幾分灑脫,多了幾分成熟;褪去幾分青澀,添了幾分嫵嵋。
她不自禁地走近畫像,仿似想從畫像中尋覓到些許什麼,她的手撫過畫像,腦海裡,卻仍是一片空茫。
“這是觴帝給朕的畫像,讓朕把畫像中的女子交還予他。”西陵夙徐徐說出這句話,每一字的說出,他的語音就緩一拍,蒹葭撫過畫像的手就滯一次。
“畫像中的女子是聖華公主的妹妹,白露公主奕茗——也是和觴帝有婚約的女子。”
只是,再如何,這句話都是要說完的。
“所以,皇上要把臣妾棄予觴帝?”她的聲音輕柔,但一個‘棄’字分明洩露了她的心思,只是,下一句,她卻又將心思悉數地藏了起來,一如初進宮時那般,“不論怎樣,皇上決定的事,臣妾都願意去做。”
身上開始發冷,她知道,風寒沒有退盡,再經過這樣的折騰,又怎會好起來呢?
可現在,她不能讓那個自己的難受顯現出來,包括心裡的難受都不能。
她的手驟然收回,轉身,凝向西陵夙:
“臣妾不記得從前的事,但即便臣妾是這所謂的白露公主,臣妾認的夫君也只有一位。永遠都不會變。”緩緩說出這句話,唯有這樣,她才能讓自個心裡的難受稍稍好點,這樣,才能繼續撐下去。
西陵夙只是沉默。他能說什麼?
其實,這一次,不止是為了帝王的千古基業,更是為了那些子民,都不容他去迴避這一件事。
也是第一次,這件事,讓他不能淡然處之。
“皇上,何老爺和夫人到了。”殿外,傳來鄧公公的聲音。
蒹葭的手在袖籠下微微收緊,她反咬了一下唇,她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麼,距離真相或許只有一步,竟是讓她這麼怕。
“宣。”西陵夙僅是說出這一字。
鄧公公識趣地出去宣蒹葭的父母,自個在蒹葭父母進殿後,卻是關閡上殿門並不入內。
蒹葭的父母此刻明顯是有些許戰兢的,跪叩行禮,平身起來時,西陵夙已然問道:
“朕有一事想請教二老,朕聽聞,三年前,嶺南地動,導致欽聖夫人感染重病,病癒後,欽聖夫人就記不起先前的任何事,是這樣嗎?〃
這一句話,從帝王口中說出來,是極其客氣的。
“是,事實正是這樣,那場地動後,由於急於逃命,娘娘自幼體質又孱弱,感染了一場風寒,又延誤了治療,後來,找了大夫,好不容易從鬼門關救回時,娘娘就……”
“這件事,朕還是今日晚膳,才從夫人這得悉。只不知,嶺南地動的時,二老居於哪?當日嶺南地動,平洲以西的小城受到波及最甚,大多百姓被埋於地下,不知二老是否正是那裡人士?”
這點,本來,他調卷宗後,就已清楚,但,彼時,卻沒有想更多。
或許,對她,他真的有些什麼地方,是對別人不一樣的罷。
“正是,奴家隨夫君那時正在興州經營小本買賣,沒曾想,就遭到了那樣的地動。幸好,蒼天有眼,仍讓奴家一家四口逃了出來。”
這樣的措辭是無懈可擊的,畢竟,地動後,大部分鎮民悉數被埋,活下來的,又遷徒往其餘的地方,本來知府衙門裡存著該城百姓的名冊,也由於地動,使得名冊都悉數毀於一旦。
對於那部分的百姓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