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下午再過去。”
南溪知他故意挑釁,仍笑語盈盈:“那好,等會我跟楊嫂去買菜。”
符清泉果然一愣,卻不接話,他面上笑容似乎在慢慢加深,大有深意的模樣,也許是在嘲笑她死撐?
死撐又怎樣?撐死也不能讓你得意!
紀公子大名紀晨陽,再見到他的時候,南溪也並不太惱恨,本來她以為要花很多氣力才能維持午飯時的正常儀態,沒想到等他真過來,竟是出乎意料的輕鬆。之前紀晨陽鞍前馬後殷勤備至,讓南溪周身不自在,戰戰兢兢誠惶誠恐,生怕辜負他一番心意。如今知道他不過是符清泉找來向父母做戲的,反而渾身輕鬆了。
紀晨陽問起她在崑曲研習社的近況,上週她提過研習社從《長生殿》中挑了20折戲,要分兩晚在市大劇院公演。提起這事南溪便有些驕傲,存心要氣一氣符清泉:“最新的訊息是,我有機會唱楊貴妃了,總共唱三折!”紀晨陽驚訝地問:“真的?上次我聽你說只能唱她堂姐,看你還挺鬱悶的呢。”
南溪頗得意地笑笑:“社裡來了新老師,以前在北京教我的。”
“哦……”紀晨陽拉長音調笑她,“你走後門!”
“當然不是,”南溪急急辯駁,“替換下來的也是他以前的學生,認識鍾教授的時間比我還長呢!鍾教授是憑實力和潛質選的!”
“潛質啊,”許久未吭聲的符清泉忽開口,卻惜字如金,冷哼出這三個字後就閉嘴了。南溪又被他挑起一肚子火,轉頭朝紀晨陽笑道:“你到時候有空嗎?我送你票。”
“當然有空,”紀晨陽神色雀躍,“有沒有內場VIP?我另外買些票,請朋友們都來捧場!”
南溪偷瞟符清泉一眼,果見他面色僵硬,這一點南溪是知道他的,他原以為她今天再見到紀晨陽,肯定渾身不舒服吃不好飯說不好話。她偏偏好給他看,你會演戲,我陪你演,看你怎麼接下去!
“說起來還應該謝謝你,”南溪又感謝紀晨陽,“你上回指點我,身段要放得出去收得回來,不然的話……就算鍾教授重新選角,我恐怕也沒有希望。”
其實紀晨陽是完全不懂崑曲的,甫認識南溪,聽說她在崑曲研習社,好奇地追著她問長問短。南溪因為未被選上《長生殿》的公演旦角,又不想告訴家長讓他們不著點子地亂關心,便吐了兩句苦水。紀晨陽於崑曲十分外行,提起來只知道一個遊園驚夢,還是拜電影所賜,聽她說《長生殿》,左猜右猜還很不確定地問“是唱楊貴妃和唐明皇的吧”。紀晨陽興頭上來,非要聽南溪唱,說自己是門外漢,她的水平便是再業餘,也足以應付自己。南溪便唱了一出《驚變》與他聽,沒想到這外行人偏偏看出門道,說南溪唱戲拘謹得很,手腳放不開。用的詞很外行,南溪卻從中意識到自己一些問題。原來鍾教授教她唱《懶畫眉》,說“誰家夜月琴三弄”裡的月字,要頓得輕一些,南溪便生恐頓得太重,以至於每次唱這一支都放不開,進而唱什麼都放不開手腳。鍾教授原是怕她過猶不及,她卻是因為怕過,反而更加不及。
紀晨陽得她誇讚,更口頭賣乖,逗得一家人開心不已。
當然,符清泉除外,他擺出張面癱臉,朝糖糖吹了聲口哨,那“吃裡扒外的小畜生”立刻就撒丫子鑽到他懷裡去了。南溪試圖引誘糖糖回到自己懷裡,沒想到這些日子糖糖見她的時日少,居然不聽她喚了!南溪恨得牙根癢癢,待父母和紀晨陽在外間談話時,她便板起臉來教訓糖糖:“你小心一點哦,別以為給你吃的就是對你好的,小心有毒啊!”
她說這話時,符清泉正興致昂然地喂糖糖吃魚湯泡飯,且把剩下的魚肉細細挑刺,一勺一勺餵給糖糖吃。聽南溪意有所指的說話,符清泉忍不住彎起唇角,也朝著糖糖說:“乖,認清楚自己吃的是誰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