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丁清盡力露出一副安慰的笑臉來。
丁澈並未被她安撫,仍舊害怕得泣不成聲,可他沒有掙扎,他只看著丁清那雙眼,口中含含糊糊地吐出一句話。
丁清會的陣法有不少,都是當年丁毅書教她護人用的,殺人的陣法她並不熟練,可她也曾對周笙白驕傲地說過,她有一個必殺技。
幻境中的一切都被颶風侵蝕,如灰煙從他們身邊消散,那一朵朵盛開的燦爛鮮紅的繁花,記載著丁清與丁澈的過往,也被一併被抹去。
這由一句咒語,一場幻境拼湊而成的重逢充滿了欺騙,再次分離的痛苦卻絲毫不減。
只見小巷中白光乍現,大白天裡刺目得厲害,轟隆一聲,兩棟房屋隨之震了震,瓦片掉了一地,就連牆面也裂開了數道縫隙,看上去還□□的屋子,在一陣輕風下轟然倒塌,幾乎拼湊不出一塊完整的石塊來。
地面殘餘震顫,空氣裡飄浮的焦灼味隨著灰煙漸漸散去。
不遠處的酒樓房內,謝嵐倒在地上,他的四肢分離,分別被不同的陣法困在其中,身子被削成了人棍,就連一對耳朵都不留。
他的心口被挖出了一個洞,可以清晰地看見其中心臟正在跳動,他的心臟旁還有十多根木筷穿體而過,釘在了周圍,阻止傷口癒合生長。
謝嵐艱難地喘息著,從他大張的嘴裡能看見斷裂的半截木筷刺在了舌根處。他渾身上下唯有一雙滴血的眼可以轉動,血腥瀰漫,疼卻無法痙攣,無法叫喊,將一切苦楚憋屈在身體裡,可他還無法死去。
丁清深知他的極限在哪兒,如她所言,她折磨人的手段是從那個人手裡學來的。
她離開前,滿手鮮血,眼神冰冷地看向謝嵐,吐出一句:「若你還能見到他,替我帶一句話給他,天道好還。」
天道好還,惡有惡報。
就在丁清離開後的一刻鐘不到,客棧外傳來了轟炸聲,謝嵐所在的酒樓也受牽連,屋外的人尖叫著逃離,唯有他顫抖著雙肩,用力呼吸,也無法引半個人入屋,帶他離開。
屋外的驚叫聲不斷,百姓越跑越遠。
有人叫喊著怪物,甚至有人嚇暈了過去。
眾人只見一抹巨大的黑影從天而降,落入了斑斕的廢墟中,巨大的雙翼掃過屋瓦,噼裡啪啦地撥開石磚,擁有這對雙翼的男人髮絲凌亂地爬跪在地上。
他幾乎是手腳並用地從廢墟中尋找著什麼,十指生出了利甲,玄衣染髒,在方才房屋坍塌的前一刻,白光從小巷中透出來時,他的心臟就已經停了。
「丁!清!」周笙白喊著她的名字,幾乎要將她嚼碎了吞下去,他雙目猩紅,幾欲滴淚,心中的自責幾乎成了痛恨。
痛恨自己。
「丁清,丁清!!!」周笙白整個人埋在了廢墟中,咬牙切齒惡狠狠道:「你騙我,你又騙我!你總是騙我!」
她總是不守信用,她難道不知道若她再一次在他眼前出事,他怕是會活不成的!
他不該輕信她的話,就不該放她去找什麼丁澈!
周笙白只覺得一瞬窒息,心口痛如刀攪,待於泥灰中摸到一個纖細的金環時,懸於眼瞼的淚突然滴落,濺在地上,那金環被他緊緊抓在手裡,不敢拿起細看。
「清清……」又一滴淚落下。
接著淚水接二連三,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周笙白的雙翼收斂,整個人脆弱又頹然地跪在碎石堆裡。
金環攻心,他的嘴裡嘗到了一絲腥鏽味。
「她瘋了嗎?!那是個怪物!她還敢過去?」
「小姑娘,你快回來,那人是個怪物啊!」
人群嚷嚷,吵得人頭疼。
「老大。」
聲音從背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