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剛要坐起身,腰上頓時傳來一陣痛意,她悶哼一聲,又倒了下去。
自己怎麼越發不中用了?不過撞了一下……
胸悶難受,皺眉咬了咬唇,她終是又閉上了眼,索性再睡一覺吧。
只是這次睡得極不安穩,半夜迷迷糊糊中只覺得腰間越發的痛,卻又沉在夢魘裡醒不過來。直到在夢中呻吟出來,才驚動了小竹。小丫頭忙點上燈,將她喚醒。
“主子,還是讓太醫來瞧瞧吧。”小竹紅著眼圈,為她擦著額頭的冷汗道。
“大晚上的……還是等天亮後吧……”寤生喘息未定,“你去為我倒杯水來。”
喝了半盞熱茶,她才稍覺得好受些,倚坐了片刻,便復又躺了下去,昏昏入夢。
翌日胤禛祫祭太廟回來,便召幾個大臣議事,直到傍晚才散。然後又埋頭在一堆如山的奏摺中,等到全部批閱完,已經是後半夜的寅時了。
他躺在床上,不知怎的心中有些不安,翻來覆去輾轉難測,折騰了一個多時辰還未能入眠,他也只當是自己晚上喝了濃茶的緣故。大概雄雞唱曉的時候,才終於眯了一會兒。
又過了幾日,寤生吃了太醫開的藥,又連敷了好幾遍跌打藥膏,方覺得腰間疼得強些,只是仍沒什麼精神。
這幾日胤禛都沒來,甚至連問也沒讓人來問一下。她最初還生氣,後來竟然就感到有點灰心。她總覺得自那人做了皇帝以來,就有什麼不一樣了——彷彿如今除了江山社稷,別的一切他都不會在乎了。
“額娘,”婉媞乖乖地坐在她身旁的榻沿兒上,小心地用手摸了摸她的腰側,輕聲問道,“還疼嗎?”
寤生笑了笑,抬手輕撫她的頭頂:“不疼了,小媞別擔心。”
“額娘,”弘曆端著藥進來,“該吃藥了。”
小竹將她扶起,婉媞機靈地忙將軟枕墊在她的背後讓她倚著。弘曆在榻邊坐下,輕輕吹了吹碗中的藥,等到小竹為她掩了衣襟,便用湯匙喂她喝藥。
寤生原本喝藥都是一口氣全喝掉的,那樣才不會覺得有多苦。可這會兒因為是兒子親自喂她,她便寧願多挨些苦。只覺得這藥含在嘴裡雖然苦的厲害,待到喝進喉中竟然散發出絲絲的清甜來。
喝完藥,漱了口,婉媞便將剛才就已經抓在手裡的蜜餞喂進了她的口中,笑呵呵地道:“額娘,甜嗎?”
“好甜……”寤生將她攬在懷中,臉上是滿足的笑意。
“額娘,你歇著吧,我帶妹妹出去玩。”弘曆握了握她的手,聲音極是輕柔。
寤生瞧著兒子那俊秀的面龐上日漸顯露的沉穩持重以及刻意隱藏的青澀稚氣,心中欣慰之餘竟不覺感到些許複雜。她回握住兒子的手,笑著道:“馬上就要過小年了,既然放了假,你也痛痛快快地玩幾天,不要總想著唸書。你還小呢,書是念不完的。”
弘曆遲疑了一下,終是對著她咧嘴一笑,重重地點頭:“弘曆記住了,額娘放心吧。”
兩個孩子離開後,她看了一會兒佛經,覺得有點精神不濟,便又躺下了。小竹為她蓋好毛毯,同小筍悄聲退了出去。
半寐半醒間,感覺到臉頰觸上一個稍有些粗糙但卻溫暖的東西,帶著淡淡的玉蘭清香,令她慢慢醒轉過來。
睜眼就見某人坐在旁邊,正有些擔心地看著她,眼神中似乎還帶了一絲懊惱。
胤禛在她清冷目光的注視下感到有點不自然,掩飾著咳嗽了一聲:“咳……現在可覺得好些了?腰還疼嗎?”
寤生閉上眼,扭開頭去。
“那天是我失手了,你知道我當時是在氣頭上……是我的錯,原諒我一次好不好?”胤禛放軟了語氣,湊到她的耳邊低聲道。
寤生動也未動一下,睡著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