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公子憂心地望著明相,“我已遣人尋藥了,你要好生休養。”
明相將視線緩緩地移往景善若,盯著她看,又萬分吃力地動動另一隻手。
景善若見狀,試探著握住明相枯槁的手。
明相張嘴,勉強用氣聲說出幾個字:“……老臣……不行了……”
龍公子心中如巨石壓頂一般,急忙輕斥道:“明相,不可胡言!”
“老臣……自己知曉……”明相氣若游絲,連吐出這麼幾個字,都似是費了千般力氣,“只是……尚有心願……未、未了……”
景善若難過地握住他的手,輕聲道:“老人家,別如此斷言,好麼?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明相搖搖頭。
“景夫人……”隨著他開口說話的動作,血絲慢慢從嘴角淌下,落在衣襟上,浸出一團雲霧樣的血跡,“景夫人啊……”
景善若道:“老人家,我在這裡。你說,我聽著呢。”
明相直愣愣地盯著她,眼中神采似是慢慢散去,只喃喃道:“……公子爺是、是老夫看著長大的,如今、如今再是捨不得……也只能將他託付與、與景夫人你照顧了……”
景善若看了龍公子一眼,隨即對明相點頭,道:“嗯,我會將公子照料妥當的!老人家,你也要快快好起來啊!”
龍公子不知該說什麼好,只是緊緊捉住明相的手,跟著景善若用力點頭。
明相卻微微搖頭,又道:“……老夫最後心願,便是、便是親眼見你……答應與公子爺的親事……”
景善若一愣。
不用朝旁側看,她也能感覺到龍公子的視線正衝著自己來。她覺著自個兒靠著龍公子那一側的面板都燃起來了,臉面一定也紅得可怕。
明相深淺不一地喘著氣,望向她的眼中,卻仍然滿是希望。
景善若握住明相的手,道:“好。”
“莫要勉強……”龍公子在她身側悄聲道。
景善若低首,紅著臉輕聲回答:“我答應,沒有勉強。”
明相彷彿一下子回了精神,支撐著身子,將龍公子的手與景善若的拉攏在一處,疊在一起。龍公子就勢握住她的柔荑,兩人對視一眼,隨後皆是憂心地看向明相。
老人家看著這一幕,牽動嘴角,顯露出心願已了的微笑,慢慢地閉上眼……
“明相?”龍公子急喚。
明相眼中欣慰的光彩流過,雙目終於闔上……
“明相,喝藥了!”
一聲煞風景的呼喚響起。
景善若與龍公子都驚了驚,急忙扭頭。
硃砂端著一大碗黑糊糊的湯藥,疾步進入大廳內,因那碗甚燙人,故而不停地著換手,將空出的那隻手捏住耳朵降溫。
“明相?”硃砂近前來。
景善若與龍公子相握的手並未鬆開,她遲疑地出言道:“……硃砂,老人家他已經……”
硃砂道:“睡著了麼?不成,大夫說得先喝藥再睡呢!”
“呃?”
龍公子不解地瞧嚮明相。
這個時候,明相突然睜大眼,對硃砂道:“嗅起來好苦,一定沒有加甘草罷!你且回去告訴那群后生晚輩,不加甘草的,老夫不喝。”
“嗄?”景善若與龍公子一齊驚嚇,“明、明相?”
“蓬萊洲哪裡有這般尋常的藥材?”硃砂嘟嘴,“何況大夫方才說了,你口中有傷,喝什麼不是一樣痛啊?忍忍就好了,快來喝光!”
“老夫這點小傷,過兩天自己就好了,不用喝藥!”
“騙人,明明就傷及內腑的,快喝啦!”
兩人一來一往間正鬧得歡,突然,氣溫陡降,只聽龍公子冷冷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