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
“雪翁一針見血!”他點了點頭,“有一種人,從軍打仗,原是為了‘富貴’二字,仗打完了,自然是要享受一番的,再叫他們去吃打仗時候吃的那些苦,可是難了!”
“王爺說的是。”彭玉麟說道,“此輩不是讀書人,原不能拿‘義利之辨’去侷限他們。可是,富貴若求之於功名,可;若求之於不端、不軌、不法,不可!”
“怎麼?”關卓凡明知故問,“有擾民的情事?”
“王爺明鑑,天底下,哪裡有紀律廢弛而不擾民的軍隊?”
頓了一頓,彭玉麟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聲音變得愈加冷峭:“我沿途所見、所聞,又何止是‘擾民’二字?”
*(未完待續。。)
第一一三章 專殺之權
關卓凡的眉毛微微挑了起來:“請道其詳。”
“凡長江水師收泊戰船、立汛建署之地,”彭玉麟說,“岸上都能見到三三兩兩的水勇,敞開衣襟,挺胸凸肚,一點子風紀也沒有!吃白食的,壓價強買的,甚至向攤販、商家直接伸手要錢的,我都親眼見過!”
頓了一頓,微微搖頭,眼中精光閃爍:“這還不是最惡劣的!我在彭澤,遇到過這樣子一樁事情:幾個水勇,需索未饜,竟當場將一個小販踹翻在地,說他‘通水匪’,要拉回營去拷問。”
“那小販哭天喊地,哀嚎‘進了閻王殿,再不能活著出來了’。我不能表露身份,但遇到這樣的事情,如何能夠再忍?當下站了出來,大聲喝止,力斥其非。那幾個水勇摸不清我的來路,大約以為我是個舉人縉紳之類的人物,又見人群愈聚愈多,只好放開那個小販,悻悻的去了。”
“當天晚上,我叫人持了名帖,請彭澤縣正堂到我的坐船說話。我說,立汛於彭澤縣的水師,弁勇橫行無忌,魚肉鄉民,全然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你這個父母官,到底是怎麼為民做主的?”
“萬沒想到,聽了我的話,彭澤縣令竟嚎啕大哭,涕泗交流。他一邊哭,一邊說,眼見‘彭澤協’的水勇橫行不法,每每以‘通水匪’為名,拘捕良善百姓,苦刑拷打,只為勒索錢財,他身為一縣父母,卻無可奈何。真正羞慚無地!內疚神明。原本是已在託人。想法子調離彭澤;不成的話,就乾脆辭官回家種地了!”
“我又驚又怒,說什麼叫‘無可奈何’?水師雖不歸你管轄,你難道不可以詳申之於上臺嗎?”
“彭澤縣令說,怎麼沒有報上去?可是,沒有用!上面不是要證據,就是把案子移交給‘彭澤協’的該管上峰。宮保明鑑,抓進去的無辜百姓。活著出來的,都已屈打成招,畫了押,要說‘證據’,都是水師的‘證據’!橫死在裡邊兒的,家人也沒有一個敢出首作證的——怕報復!叫我哪裡去找‘證據’?”
“至於要水師自己查自己,那不是與虎謀皮?”
彭玉麟封太子少保,所以彭澤縣令稱他為“宮保”。
關卓凡面色凝重,說道:“正是!”
“王爺不曉得,還有更加駭人聽聞的!”
彭玉麟頓了一頓。微微吸了口氣,努力壓抑住激憤的心情。繼續說道:“彭澤縣令說,這些案子,雖然暗無天日,但好歹草蛇灰線,多少落個痕跡;有一種案子,你卻是一百年也破不了的!”
“哦?”
“彭澤一帶江面,有商旅為水匪洗劫,報到縣衙,說是水匪駕的船,極似水師的舢板和長龍船,用的兵器,也是制式的兵器!這,分明是水師兵勇,脫了號衣,公然行劫,無所顧憚!”
“江面上的案子,不屬地方管轄,都得報到水師——王爺想,請做賊的,自己辦自己,這種案子,是不是一百年也破不了?”
“果然。”
“綠營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