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主持的。
按照軒軍的定規,聖母皇太后迴鑾之前,東馬圈鎮凡有外人入宿,訪親探友也好。公務行商也罷,都要向官府報備。董河山、額勒保一行四騎,勁裝駿馬,形狀惹眼,如果在此地投宿,非被人盯上不可。
只好穿過東馬圈,繼續東行。待到了前面一個叫做“豆張莊”的鎮子時,已經是快交子初了。
這個地方董河山沒有來過,並不熟悉,他擔心時辰太晚了,怕是不易找得到投宿的客棧。孫大徵卻說無妨,說他以前辦差,經過這裡,認識這兒最好的一家客棧,就算已經滿客了,惇王府的侍衛要住,老闆自己一家子搬到院子裡,也得給騰出兩間上房來。
董河山微一猶豫,說道:“既是熟人,彼此認識,咱們的行蹤,可不就暴露了嗎?”
孫大徵陰陰地一笑,說道:“董老師望安,我給老闆打個招呼,刀子架到脖子上,他也不敢胡說八道的——一家子的性命要緊!如果不是熟人,到時候‘那邊兒’的人問起來,才會有啥說啥呢。”
說罷,吊梢眉抖了抖,斜得更加厲害了。
董河山仔細一想,果然是這麼個道理,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尋到這間“裕昌客棧”,敲開了大門,來開門的是個夥計,舉著燈,覷了一覷,張嘴說道:“小店已經客滿,幾位爺……”
孫大徵根本不和他廢話,肩膀一拱,將他拱到一邊,抬腿就進了院子。董河山、額勒保、海山三個,一個個跟了進來。
“哎,哎,幾位爺,我說了,小店已經客滿,招呼不來……”
老闆還沒有睡,正在櫃檯後面盤賬,聽見喧嚷,走了出來。院子裡雖然燈光昏暗,但孫大徵身材瘦長、面相特異,他還是一眼便認了出來,立即滿臉堆出笑容,小跑著迎上前來:“喲,這不是孫大爺嗎?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孫大徵“嘿嘿”一笑,說道:“給王爺辦差,錯過了宿頭,沒法子,老周,只好厚著麵皮,過來請你收留一宿啦。”
周老闆聽他這麼說,立即垂手請了個安,抬起頭來,身子還是半躬著的,臉上神色變得誠惶誠恐:“孫大爺,您這麼說,我怎麼當得起?夥計新來的,不曉得是你老人家,不會說話,你老可千萬別見怪!”
轉向夥計,說道:“趕緊的,給四位爺收拾兩間乾淨上房!別跟我說什麼沒地兒!客人不肯騰,就叫我老婆孩子騰!”
看他喬張作勢、話裡帶話的,董河山在心底“哼”了一聲:孃的,這也是個混蛋!
不過,礙著孫大徵,就當啥也沒聽見了。
那夥計諾諾連聲,轉頭去辦了。周老闆又喊了人,過來照料四匹坐騎,這才前面帶路,引著四人,進了客棧的大堂。
說是“大堂”,其實不過擺了七、八張桌子,眼下的光景,一個客人也沒有,空空蕩蕩的。
周老闆曉得孫大徵不是打頭兒的,但孫大徵既不介紹其他的人,他也不多問,還是拿孫大徵接頭:“孫大爺,您看,四位爺是就這麼安置了呢,還是先用一點子夜宵?”
孫大徵看向董河山,董河山微一躊躇,額勒保開口了:“還是先吃點東西吧,咱們已經四、五個時辰沒填肚子了,用點子夜宵,睡得也踏實些!”
額勒保這麼說,董河山自無異議,再說他也確實是餓了。
四人圍著一張方桌子坐定,董河山坐了上首,額勒保、孫大徵打橫,海山坐在下首。
周老闆看出,紅臉大漢的位份,猶在孫大徵之上,但這個瘦瘦小小的老頭子,居然還壓著紅臉大漢一頭,不由就多看了幾眼。正好,小老頭的眼風掃了過來,一對鷹眼,精光四射,周老闆嚇了一跳,趕忙低下了頭,心裡邊怦怦直跳。
不多時飯菜上來,還燙了一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