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王府,除了加建了洗浴的設施外,其他完全如舊。生活起居,由“和式”而“中式”,一步邁過,中間幾乎沒有過渡,關卓凡還曾經擔心日本的女人們至少會過得“不慣”。但和櫻天皇一班人,從上到下都意示滿意。也沒有任何“不慣”的表現。
略略一深想,關卓凡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就好像一個人,日常生活在普通的住宅小區中,出去旅遊的時候,因緣際會,住進了五星級酒店的行政套房,生活方式固然完全改變,但她會說“不舒服”、“不習慣”嗎?
以物質條件而論,京都的“御所”,比之北京的理親王府。大致就是普通住宅小區比之五星級酒店的行政套房了。江戶的“大奧”,比京都的“御所”。當然要好不少,但究其竟,也只有量的區別,沒有質的區別。
轉了一圈,該看的看了,“果然還缺什麼,請庭田典侍直接給我府上送信兒”這種話也說了,關卓凡正想告辭,庭田嗣子說道:“還要再耽擱貝勒爺一陣子。陛下有一件小小禮物,託我轉交貝勒爺,就請貝勒爺移步我的房內。”
日本妹妹要送我禮物?
進了庭田嗣子的臥室,綺羅軟紅,幽香入鼻,關卓凡心有所動,連忙眼觀鼻、鼻觀心,擺出一副平靜泰然的樣子。
庭田嗣子請關卓凡在紫檀圓桌旁的杌子上坐了,自己搬過一個細長的黑漆蒔繪嵌螺鈿攢盒,關卓凡趕忙站起接應,庭田嗣子一笑,說道:“多謝貝勒爺。”然後將漆盒小心地放到了圓桌上面。
這個漆盒,金絲銀箔和螺鈿錯雜鑲嵌,疏密濃淡,描畫出花鳥山水,栩栩如生,溢彩流金。單是盒子,便已價值不菲,不曉得裡面裝的又是什麼寶貝?
關卓凡想,日本的漆器,確實有獨到之處,怪不得大浦慶對世稱“輪島塗”的輪島漆器心心念念。兩相比較,中國的漆器工藝實在是已經落後了。
庭田嗣子開啟漆盒,裡面卻是一把帶鞘的太刀。
這把太刀,刀鞘漆黑,通體沒有任何裝飾,刀柄上面的纏絲已經有相當的磨損,看得出來是有些年頭的了。
關卓凡微覺詫異,這把刀,比起裝它的漆盒,未免樸素得過分了。
庭田嗣子小心翼翼地取出太刀,左手握鞘,右手握柄,輕輕地拔出了一段刀身。
頓時,清光流動,滿室生寒。
關卓凡凜然:這是一柄切金斷玉的利刃!
庭田嗣子緩緩說道:“此刀有個名字,叫做‘名物大般若長光’。”
“大般若長光”?我靠,這可是在日本歷史上排名進了前十的“神器”啊,原時空二十一世紀的時候,早已是下落不明瞭,沒想到在這兒冒了出來!
庭田嗣子還刀入鞘,微笑說道:“此刀為永祿年間的名刀工長光鍛造,第一任主人乃室町幕府將軍足利義輝,嗯,大致是前明嘉靖年間時候的事情。此刀面世之時,即價值六百貫,因為大般若經剛好也是六百卷,故名之為‘大般若長光’。”
“室町幕府覆亡,此刀先後輾轉於三好長慶、織田信長之手,最後為家康公所得。長筱合戰,奧平信昌死守長筱城,為合戰奠定勝局。戰後,家康公乃以此刀賜奧平信昌,以彰勳勞。”
足利義輝、三好長慶、織田信長、德川家康、奧平信昌,都是牛人啊。
不過,原時空,關於“名物大般若長光”的歷史記錄,就到此為止了,之後呢?
庭田嗣子繼續說道:“奧平信昌以功封藩美濃國迦納,後勘破世情,退位隱居,去世之前,留下遺言,‘大般若長光’天下神器,非人臣可以承受,不宜傳諸子孫。繼位的迦納藩藩主遵照信昌公遺命,將此刀獻回給了家康公。”
“陛下下嫁家茂公後,家茂公乃將此刀作為慶生的禮物,送給了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