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商量妥了,夫妻倆分房而居。不然,今天這個情形,夫人一定是受不了的。
老僕推門而入,後面跟著個睡眼惺忪的小丫環。
掌了燈,這一老一少,便上來服侍文祥穿衣梳洗。
文祥問道:“瑞中堂是一個人嗎?像不像傳旨的樣子?”
老僕說道:“斷乎不是來傳旨的。瑞中堂是挺著急的樣子,神色可不大好看。和瑞中堂一塊兒來的,還有兩個人,一個是步軍統領衙門左翼總兵阿爾哈圖大人,另一個,是個很俊秀的年輕人,穿著便服,倒看不出是個什麼身份。”
阿爾哈圖?文祥眼中波光一閃:必是出了什麼大案子了!
老僕繼續說道:“不過,我瞅著,瑞中堂也好,阿爾哈圖大人也好,對這個年輕人,都是挺尊重的樣子,甚至……”
猶豫了一下,打住了話頭。
“甚至什麼?”
“不曉得我是不是有些老眼昏花了?我總覺得,瑞中堂、阿總鎮,對這個年輕人,有幾分……忌憚。”
忌憚?
文祥皺了皺眉,沒有再說什麼。
一進花廳,原先坐著的三個人都站了起來。
文祥微微掃了一眼,站在下首的那個,果然是個生的極清秀的年輕人,大約二十幾歲的樣子。
他不動聲色,拱了拱手:“芝翁。”
“博公,深夜打攪,唐突得很,不得已為之,不得已為之!”
唔,瑞常的臉色青紅不定,真的像老僕說的,“不大好看”。
“哪裡,哪裡,芝翁言重了。”
兩位一品大員見過禮了,阿爾哈圖搶了上來,打下千兒去:“卑職給文大人請安!”
文祥抬手,虛扶了一下:“哦,老阿也來了?行了,別這麼客氣了。”
阿爾哈圖站了起來,臉上的神氣,卻是意氣昂揚,和瑞常的模樣,大異其趣。文祥看在眼裡,心裡不由暗暗奇怪。
這時,那個年輕人走了上來,氣定神閒地給文祥打了個極漂亮的千兒:“請文大人安!”
“請起。這位是?”
文祥望著瑞常,瑞常卻看向阿爾哈圖。
阿爾哈圖說道:“迴文大人,這位是軒軍的‘高階情報參謀’,記名參將,大號陳亦誠。”
文祥心中一震,轉念之間,他曉得老僕說的“尊重”和“忌憚”是怎麼回事了。
“唔,年少有為,年少有為!嗯,請教,表字怎麼稱呼啊?”
陳亦誠微笑說道:“大人謬譽,不敢愧領。我沒有表字,大人就叫我‘亦誠’好了。”
文祥很是奇怪,這個陳亦誠看起來文質彬彬,吐屬亦頗為不俗,不像是沒有讀過書的人,怎麼會沒有表字?就連阿爾哈圖這個大老粗,發跡了之後,都給自己起了表字。
當然,這個心思,並不會在臉上表露出來。
文祥含笑說道:“好,那我叫你‘亦誠’了。”
“陳景浩”是有表字的,但那個人已經“死“了。現在的這個人是“陳亦誠”,確實是沒有表字的。
眾人分賓主坐下,文祥看見,阿爾哈圖座位旁邊的几案上,放著一大卷紙,不曉得是什麼?
文府的僕人重新沏上茶來。文祥這才發覺,原先的茶,三個人幾乎都沒有動過。
當是瑞常神思不屬,無心品茗——他瑞中堂不伸手、不張嘴,阿爾哈圖、陳亦誠兩個,也只好安坐不動。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瑞常嘆了口氣,對阿爾哈圖說道:“巖樵,你給博公說說吧。”
“巖樵”,就是阿爾哈圖調到步軍統領衙門之後,請人給自己起的表字。
阿爾哈圖答了聲“是”,然後說道:“啟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