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穆立時站起身,跑去把自己的馬牽了過來,小心翼翼地說:“老總,要不要多帶些弟兄?他們人多。”
關卓凡心裡有數,今天的事,只能化解,決不能再恃強跟對方動手。自己到熱河才十幾天,如果因為這種事鬧出大動靜來,壞了自己的大計,那才是真麻煩。當下搖了搖頭,飛身上馬,帶著老穆和圖林,拐上官道,向灤平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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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馬狂奔了二十多里,便見著路邊孤零零的幾間平房,當中一間的門簷上,挑著一面白色的酒招。門口圍著幾個人,正探頭探腦的往裡面看,見他們來了,又轉頭向這邊張望。而房子側面的馬棚裡,拴著足有二十匹駿馬。
關卓凡看看時間,花了二十分鐘。他把懷錶揣起來,跳下馬大步走了過去,老穆連忙跟上,緊走幾步趕上他,悄悄說道:“老總,全是官馬。”
馬棚裡的那些馬,不但是官馬,而且是戰馬,這是一眼就看得出來的。關卓凡嗯了一聲,聽房子裡靜悄悄的,一絲聲息也無,心中不由緊張起來:別是已經出了什麼大事?
門口圍著的那幾個人,都是飯店的夥計,見來了個穿官服的武官,立刻給他們閃開了一條路。關卓凡進了門,看清楚屋子裡的局面,才算稍稍鬆了一口氣。
屋子裡已經是一片狼藉,桌翻凳倒,地上滿是杯碟的碎片。張勇等五個人,背靠在對面的牆上,手裡都持著桌子腿,長凳之類的傢什,作為武器。對方有十來個人,圍成半圈,手裡也都拿著各色傢伙,逼住了張勇他們。雙方都穿著便衣,默不作聲,虎視眈眈地看著對方。看情形,大概已經掐過幾個回合,兩邊都有人掛了彩。
這就看出武人們好勇鬥狠的一面了。身著便衣,也就看不出彼此的品級身份,動起手來之後,誰若是先亮出來,自然就會被看成是認低服軟的一方。
“各位,有話好說。”關卓凡客客氣氣地說。
他一說話,那十來個人便不約而同地轉過頭來看他,張勇見了,喊了聲:“老總!”對方有一名高個子見關卓凡不過身穿六品服色,惡狠狠地說道:“你誰啊?少來管閒事!”
關卓凡掛心著張勇他們的情形,不願跟他計較,只皺了皺眉頭,說聲“借光”,排開了兩個人,從對方中間穿了過去。身後卻忽然打斜裡伸出一隻手臂,如鐵鉗一般握住了他的肩頭。
張勇和老穆幾個人,見關卓凡忽然被人揪住,頓時勃然大怒,就要上前動手,卻聽對方一個人喊“關三!”,另一個喊“小關!”,哈哈大笑。
關卓凡一扭頭,先看見了滿臉絡腮鬍子的阿爾哈圖,再看見了粗壯敦實的蔡爾佳,又驚又喜,叫道:“阿大哥!蔡大哥!”心想,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哪裡想得到,竟然是在這裡見到他們。
兩邊的人,就是再笨也看得出來,這三人是極好的朋友。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便消弭無形,彼此面面相覷了一陣,把手裡的傢什砰砰碰碰扔了一地,都覺得剛才那場架打得不知所謂。
“他就是我跟你們說過的,敢在勝大人面前指手劃腳,救了我和老蔡一命的關三!”阿爾哈圖向同伴誇耀著,“真正是從八里橋的死人堆裡爬出來的。”
他的同伴中,便有不少人發出“哦”的一聲,用佩服的眼光看著關卓凡。張勇幾個人,從未聽關卓凡說過這段經歷,此刻聽了,大為傾倒,頓時覺得連自己都有了面子。
“明明是我們驍騎營的人嘛,什麼時候跑到步軍衙門去了?”阿爾哈圖打量著關卓凡的服色,“好嘛,都升到六品了……什麼官?”
關卓凡嘿嘿一笑,還沒答話,身後的張勇已經搶著說:“這是我們的營千總。”
“嚯,都自己帶隊了!”阿爾哈圖笑著說完,看了看張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