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雖曲折,可是他們一致認為,少一步都不純粹。
又是在一個稀鬆平常的場景裡,甚至是在她討厭的賓士裡,預想過的一切浪漫都沒有,他問:「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我願意。」
第二天賈斯汀上班去了,伊莎貝請的假也接近尾聲,她開始琢磨提離職這件事。
因為剛好在她合同快到期的時候,由她提出來其實也不算大逆不道。加上她手上的專案基本告一段落,剩下的工作透過線上會議一樣可以交接清楚。這些都是客觀的情況。
情感上,她本以為會難以割捨。但是轉念一想,難以割捨的無非是那幾個人,而和那幾個人的關係也不會因為離職就斷了,所以一下輕鬆起來。
發給丹尼爾的郵件很快收到回復,不捨和祝福,可以寫到推薦信裡的評價。a 司內部的 announcent通告也很快發出來:我們很遺憾地宣佈,全球設計經理伊莎貝小姐,因個人原因,將離開 a 公司。
就這樣,伊莎貝小姐在 a 公司的時代落幕。
僱傭關係結束,公關照從牆上取掉,所有和她關聯的登陸名無效,她的資訊徹底被抹掉。
上一次從上海離開,她走得決絕迅速。但心裡像一盤拔絲,高溫煎熬後難捨難分,只能趁熱拔開,夾到哪塊算哪塊,生怕溫度稍一降就凝成一堆,動彈不了。
這一次,她走得更不帶一片雲彩,甚至人都沒有在現場。只是一封郵件不超過十句話,就親手了結了在 a 司這個龐大帝國,自己汲汲營營到目前的所有,從此一別兩寬,各自安好。
從前,對她來說 a 公司很大很大,從城市到總部,從上海到紐約,從老安到丹尼爾,是她所有想征服的世界。步步為營,如履薄冰,為每一個微小的勝利和失敗投入百分百的情感,為甚至他人的一個眼神殫精竭慮。其他事情都得排在它後面。
現在,她甚至慶幸自己沒帶筆記本工牌等累贅回來,不然還要寄回紐約去。
收到丹尼爾郵件的那一刻,驚訝但也意料之中覺得原來沒想像中難。想像中千絲萬縷的聯絡其實只要一刀切下去。
奇怪的是這刀過後,再回看 a 公司和那裡發生的種種,像一個巨大的圍城,裡面五顏六色的腦袋整齊地排著隊走上傳送帶,送進煉鋼爐。活像《非平面》那本書裡畫的。
在這封 announcent 發出來之前,伊莎貝就先聯絡了那幾個她放不下的人—離開上海公司的最後一天,那幾個陪她走出寫字樓的人。
她先給翠妮打電話。翠妮看到來電顯示以為是伊莎貝的號碼停機轉賣了,就掛掉了。伊莎貝不得不給她發微信說明,她才打過來。
翠妮瞭解了所有情況之後大喜,「我早就說了吧,你就是和那個諮詢帥哥戀愛了!」
「是是是,翠妮你從來沒說錯過一句話。」
再給芮塔和麥琪打電話。她們倆在架構精簡之後,不僅沒受影響反而都升為主管。
最後一個是亞瑟。
其實,亞瑟是個和自己一樣心眼玲瓏的人。那日他獻計要她與眾人說他們倆在一起,他已知自己必敗。師妹林楨,自初見之時已說出那句 「如果有來生,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恆非常沉默,非常驕傲。從不依靠,從不尋找…」多少有點像夢裡的判詞。
去給賈斯汀送信,亞瑟也不是沒經歷過內心掙扎。但他看清,她既不是攀援的凌霄花,賈斯汀才是她想作為樹的形象和其站在一起的。沒人看見的深深地下,是緊握在一起的根。終會雨過天晴的空中,葉子會相觸在雲裡。 如此,成人之美的君子,他何樂不為?伊莎貝約此四人共進晚餐。
在公司附近一家不錯的餐廳,又見到那一張張可愛的面孔,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