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狼自古以力量與武技著稱,你也知道我們和隔壁那幫狗妖不同,是實打實的靠基本功聞名妖界。」
說完還抬高胳膊秀了一下肌肉。
「咱們小姨呢非同一般,她雖也擅用刀劍,但在術法上的造詣可謂是絕無僅有,古今獨一份。比那群叭兒狗恐怕還厲害個幾分,尤其精通幻術和傳送,空間法術堪稱一絕。更愛自創新招,許多在古籍上都是不曾有溯源的,真可謂是千年難遇的天才!」
他誇起人來滔滔不絕。
狗妖用術法就是不務正業,花裡胡哨。
自家人用術法就叫千年天才。
這區別待遇著實毫不臉紅。
嬴舟自言自語:「古怪的術法……」
驀然想起昨夜見到的詭異景象和那條大尾巴,「提到這個,城內近來有樁怪事——」
重久聽完他幾人的描述,畢竟未曾親眼所見,他端著雙臂,皺眉良久,終究不太看好的搖搖頭。
「單照你們所說……必然不是你小姨。小姑姑雖愛玩鬧,對竊取人族錢財之事卻無甚興趣,我們狼族在妖界也算鼎鼎有名,何等地位,不至於做出這種缺德的舉動來。」
「怎麼聽怎麼像是個不入流的小妖怪。」
他咂摸了一下,很快回過味來,又三句不離老本行的數落嬴舟:「你怎麼連這種小把戲都會上當,三百年的腦子長哪裡去了!」
這位狼族大哥火爆脾氣,比在場的仨都要激動,幾乎能把自己當炮仗點著就地炸了。
「對方都顯了形還叫它跑掉!你說說你……出去別和人講你是北號山的正統王族血脈,丟人!」
嬴舟只是看了他一眼,一聲不吭。
那瞳眸中多的情緒沒有,像是認命於自身的無能為力,也像是習慣性的麻木漠然。
重久食指點過去,想再罵兩句,終究氣不打一處來地狠狠嘆息,暴躁地甩胳膊,「真是看見你這對狗耳朵就生氣。」
言罷便負手往外走。
被這緊張的兄弟情嚇得不敢開腔的溫蕙終於一回神,磕巴地追出去,「大……大仙您慢些走,我給您安排住處啊。」
屋內從先前吵嚷的喧囂中驟然脫離出來,無端安靜得有幾分落寞。
原地裡,嬴舟抿唇低了低頭,雖說也並非第一次被狼族嫌棄,但叫二哥指著鼻子發火,心裡還是多多少少會感到沮喪。
他嘴唇輕啟,彷彿壓著沉甸甸的奮苦與希望,微不可聞地吐出一口氣。
就在那一瞬,耳朵上驀地傳來一個熟悉又酥麻的觸感。
他的反應比之上回小了許多,視線一抬,便撞上小椿清澈的眼眸。
眼白乾淨,烏瞳流澤。
大概心無掛礙從不熬夜的人,很少會有血絲吧。
她蹲在他旁邊,一手抱著雙腿,一手不經意地揉著他的耳朵。
「你不高興啊嬴舟。」
少年沉下目光,嘴角遮掩似地壓了壓,低低道,「……也沒有。」
剛否認完,又忍不住補充。
「那被人教訓,是誰都會不高興的吧……」
「你家裡人經常這樣說你嗎?」小椿隨著他的動作把自己的頭往下低了一點,好同嬴舟的視線相對。
他卻下意識地迴避她的注視。
「倒不是經常……」
嬴舟將頭轉到了一邊,「反正……他們說得也沒錯,我本來就挺……高不成就低不就的。」
後半句嗓音漸輕。
犬族擅用火系術法,而他只會個半吊子;灰狼族強大的體格自己也僅承襲了一半。
論控火,他不如細犬,論武力不如灰狼。
怎麼會有自己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