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椿的葉子色澤更鮮亮些。
不知為何,就是叫人看了,會無端聯想到山花爛漫,晨曦明媚的春天。
「小椿?」
嬴舟喚了一聲。
奇怪地是,並沒有得到回應。
他行至床邊,將花盆從向陽的位置挪到自己跟前,抬手一端:「小椿?」
話音堪堪落下,就見那根苗從中間驟然折彎,綿軟無力地徑直垂到了土裡。
「?!」
嬴舟嚇了好大一跳,險些沒把盆拿穩,他手忙腳亂地托住,不知所措地湊近去。
「怎怎怎、怎麼了?」
這是什麼情況?
生病了?枯萎了?還是被人掐了?
樹苗若是一夜枯敗會怎樣?附著在裡頭的精怪會死嗎?
問題是為何一覺睡醒就變成如此……昨日不還好好的麼?
花草到底應該怎麼養啊!
他正急得團團轉,只聽盆兒裡嘶啞地冒出一個頗為滄桑的嗓音,叫魂般幽怨地喊道:
「……嬴……舟……」
嬴舟:「……」
就見那根形容憔悴的苗艱難地支起腦袋,苟延殘喘地開口:「你……睡……好了……?」
不好現在也精神了。
「你這是怎麼回事?」他不禁將木盆又往眼底靠了靠,「葉子為何萎成這樣?」
「我好餓……」
小椿扶著一把老腰,艱難地伸出手,「給我喝點水……」
餓?
嬴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昨日自己倒是吃了飯菜,卻把她給忘了,除了澆上半杯茶,也沒問問她要吃什麼。
可話說回來,一根苗能吃什麼東西?
「好,那我馬上去。」他將花盆擱在桌上,匆匆道,「一壺夠嗎?」
小椿豎起葉片,「先打一桶來。」
嬴舟:「……」
她補充:「要乾淨的山泉。」
於是他找店家借了只木桶,囫圇洗刷兩次,跑去最近的溪邊打了滿滿一大桶。
而後,按照她的吩咐,嬴舟把木盆放置於水面——底下有漏水孔。
緊接著,他就眼睜睜地看見盛得滿滿當當的清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下沉,盆中彷彿無形有一股極兇猛的吸力,僅片刻工夫,一桶水就消弭殆盡。
可木盆分明只半壁大小,土壤也才十來斤重量,是怎麼吃下這許多水的?
偏生那土瞧著還挺幹。
小椿兀自回味了一番,感覺不錯,給他比了個拇指。
「再來一桶。」
坐在櫃檯前算帳的店主是個黃鼬精,一雙溜圓的小眼往前一抬,就見大堂內那頭灰狼上上下下,進進出出的拎著水桶。
也不曉得是在作甚麼。
方寸大點的盆兒像個無底洞。
地面濺出的水漬卻是越積越多,小椿氣吞山河地灌了七八桶清水後,根莖與葉片都顯而易見地青翠了不少,再度生機勃勃地挺立而起。
「嗝——」
她終於輕輕打了個水嗝,滿足地揉了兩下纖細的「小腹」,赧然道:
「我飽了。」
嬴舟:「……你也該飽了。」
他把水桶扔在一旁,由衷地感嘆:「你們樹精都這樣能喝嗎?可你不還只是棵幼苗?」
「不一樣的呀。」小椿恢復了體力,說話自然也愈漸流利,「妖精,妖精,那都成精了,也不能隨便與普通的草木相比。
「何況我雖借果實託生,本體卻還是白於山裡的巨木,要維持那麼龐大的根莖,總得要多喝水吧。」
嬴舟頭疼地擺弄著空木桶,「照你這樣講,豈不是每日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