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楚病房外,他扶著門把手深吸一口氣,整理好表情,推門而入。
活在他們這個層次,演戲是家常便飯,而在這方面,蘇曉楚打小就是個中翹楚。她現在的模樣真的是一副因病憔悴的樣子,腦袋上戴著一頂灰色的帽子,是鄢凜最喜歡的顏色。頭髮乾枯而沒有光澤,病服裡的身體顯得空蕩蕩的。特護正在喂她喝粥,她喝粥的樣子都很痛苦,像是已經病到連吞嚥都覺得是折磨的地步。
李約站在原地定定看了她很久。蘇曉楚以為他是又有注意事項要交代,於是沒有再吃東西,很快病房內就只剩下他們兩個。
“他知道了。”
蘇曉楚一愣,“誰?”
“鄢凜,鄢凜知道了。”如果是其他任何人,他都還有幾分把握可以繼續演下去,但是是鄢凜,這條路已經被堵死了。
蘇曉楚手指用力掐了掐自己,“他怎麼知道的?”
幫著蘇曉楚這樣折磨自己也折磨別人,李約每天其實都活在巨大的煎熬裡,腦袋裡又傳來一陣熟悉的撕裂般的痛楚,他揉了揉太陽穴,“我沒有問清楚。”
蘇曉楚抿著幾乎沒有血色的唇,腦子已經再次快速運轉了起來。
這絕不能是結束,一定還有辦法。
李約一見她這副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禁苦笑出聲,“收手吧。”
鄢凜不知道還罷,一旦知道了,估計有千百種辦法能把他們的謊言戳破。編了一個謊話就要千百個謊來圓,而聖人千慮,必有一失,他不可能每一小步都毫無破綻。
“鄢凜找的是我,這就說明他還不想大家面上太難看,你順勢下來,不要逼他和你結婚,向你爸媽認個錯,這樣事情還可以內部消化掉,沒有人會亂說。”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知道怎麼做最好。
“然後呢?眼睜睜看著他又重新和蘇曉午在一起麼?”
“蘇曉午和顧優的訂婚請帖都已經發了,她只會和顧優結婚。你得不到的,別人也得不到,別再鑽牛角尖了好嗎,放棄鄢凜好不好?”李約幾乎是苦口婆心地勸說。
蘇曉楚盯著自己的手,幽幽道:“我就是要他。”
李約幾乎快被她給逼瘋,“他不愛你!你這樣嫁給他,除了一個名分什麼都得不到!”
“那就把癌症變成真的!”
李約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可置通道:“你瘋了?”
蘇曉楚盯著他,執拗道:“幫我。”
李約搖頭,踉蹌著退後,拉開門風一樣地跑了出去。
……
鄢凜打算回家後和父親商量一下怎麼還蘇家的人情。
雖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被強按著腦袋喝了蘇家送來的救命水,但幫了就是幫了,鄢父一向知恩圖報,現在不打算賠上兒子,只能另闢蹊徑了。
鄢凜到家的時候鄢父還一個人把自己鎖在書房裡,吃飯都是讓人送上去的。
比起之前差不多被全面叫停,新城區的大部分工程已經開始慢慢完工了,而之前鄢氏彷彿大廈將傾人心惶惶的局面也終於有所緩解。但一天沒查出背後捅刀子的人,鄢父就一天安不了心。
鄢父鄢謹之是有名的儒商,做事向來留一線,實在很難想出不小心得罪了哪尊大佛,要這麼整他們家,而且還像是早有預謀。
新城區的案子是一塊肥肉,雖然政府監督格外嚴,但眾人還是趨之若鶩。之前買地的時候鄢氏順利競標成功羨煞了一大幫人,鄢氏佔了大頭,但並不是一家獨吞,所以談不上什麼犯了眾怒。但壞事還是來了,先是出臺了新的環保政策,整個發展區的排汙工程幾乎是廢了,又要重新招標換人來做,接著質監站又檢測出樓盤建築質量不達標,再然後就是一系列後續事件,公關了很長時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