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審訊權,七品言官金殿指問當朝國公,是為邀買直名還是以下犯上?”
王僚被秦堪拿話一頂,臉色頓時鐵青,還沒說話卻見朝班中又站出一人,正是右都御史掌院事屠滽。
“哼!王僚品階微末,問不得秦公爺,不知本官可有資格問一問?”
秦堪暗暗一嘆,屠滽為人清直,或許並未參與文官勾結海商一事,但從劉瑾亂政時期開始,屠滽便一直對八虎和他不假辭色,固執地認為秦堪和劉瑾一樣都是禍國奸佞,是以處處針對。
於是秦堪當即浮起笑容,道:“屠大人自然問得,本國公當知無不言。”
“那好,本官敢問秦公爺,王僚所言四百門火炮之事,秦公爺可知去處?”
秦堪笑容忽隱,白眼一翻:“不知道。”
這句回答令滿朝大臣非常無語,實可謂無賴之極,屠滽被噎得差點背過氣去,指著秦堪抖抖索索。
正是大出風頭的王僚不甘寂寞地又開口了,嘿嘿冷笑道:“秦公爺揣著明白裝糊塗,下官索性代您說了吧,那四百門佛朗機火炮已被連夜送往天津,天津港口正在造船,眼下已造了五艘大福船和若干千料戰船,四百門火炮就是為了列裝這些船隻,而這些船足以組成一支強大的艦隊出海遠赴藩國,秦公爺,據下官所知,這些新船正是奉你的命令建造,從去年便開始動工了,下官敢問公爺,你建這支艦隊意欲何為?”
秦堪再次沉默,雙目半闔不言不動,彷彿睡著了一般,在殿內無數不善的目光注視下,沉默許久方才淡淡道:“造船當然是為了出海,不然還能幹什麼?”
“出海何為?”
“出海打魚……”
“噗——哈,咳咳咳咳……”朱厚照很不合時宜地噴笑出聲,才笑了一聲頓覺場合不對,急忙用咳嗽掩飾。
王僚被激怒了:“這裡是金鑾殿,秦公爺請莊重,艦佇列裝四百門佛朗機火炮難道也是為了打魚嗎?當王某和滿朝文武公卿是傻子不成?”
秦堪嘆道:“本國公真不知王大人的進士是如何考中的,《莊子。內篇》有云:‘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王大人試想想,幾千裡的大魚,用四百門火炮轟它,過分嗎?過分嗎?不過分啊!少於四百門火炮,你把鯤的驕傲和尊嚴置於何地?”
“哈哈哈哈……”龍椅上的朱厚照再也忍不下去了,終於破口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眼淚直流,不停地用拳頭捶著龍椅扶手,渾然不顧殿內群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幾名頗中禮儀的老臣看不下去了,同時站出朝班,朝龍椅子上那位笑得完全沒正形的皇帝沉聲道:“陛下請莊重!”
朱厚照依依不捨地收斂了笑容,眼底裡的笑意仍舊揮散不去。
王僚被秦堪連番無賴的做法深深激怒了,猛地向前跨了一步。拳頭攢得緊緊的,似乎想對秦堪動粗。
大明官員打架鬥毆已是百年來的優良傳統了,而且他們打架鬥毆從來不分時間和場合,哪裡遇上哪裡解決,先辯再罵,罵不過便打,打不過便順手抄離自己最近最趁手的兵器繼續打,除了罵人時比較文雅以及不拜關二爺以外,從本質上來說,這幫傢伙跟後世街上爭地盤收保護費的古惑仔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眼下王僚雙手握拳蠢蠢欲動。大抵便是動了想揍秦堪的心思。七品言官揍當朝國公算不得什麼驚世駭俗的事。代宗時期曾有過滿殿大臣將一位錦衣衛指揮使當著皇帝的面活活揍死的先例在前,可見明朝的文官們是何等的幸福。
秦堪將王僚的動作看在眼裡,當即便非常利落地將插在身後玉帶裡的象牙芴板抽了出來,眼皮下垂靜靜地站在殿中央。一隻手輕輕撫摩著芴板。目光專注且痴迷。彷彿一位絕世劍客在愛撫著他的寶劍,整幅畫面令人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