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全部聚集寧王府,為這位朱家宗室藩王賀壽。
獨坐壽堂主位的朱宸濠今日笑得很開心,滿臉喜悅的笑容絲毫看不出他昨日還經歷過喪子之痛,連他兒子的屍骨還停在王府後院內宅裡未曾下葬。
吉時到,隨著禮官冗長高亢的唱名,諸多賓客按身份地位依次上前給寧王祝壽,一篇篇花團錦簇的賀壽詩篇和詞章從賓客們嘴裡宣念出來,朱宸濠捋須頷首,笑得愈發開心了。
拜壽過程長達一個多時辰,待所有賓客拜完壽,時間已過了午時,隨即賓客們各找席位坐下,王府開宴,一盤盤精美別緻的菜餚被家僕侍女們端上宴桌。
華麗喜慶的王府前殿內,江西布政使,江西巡撫以及各知府,指揮使,按察使坐在一桌,由寧王親自相陪。
一杯杯美酒落入眾人的肚中,宴席的氣氛也越發熱鬧,幾位江西的軍政主官不論真心還是假意,臉上的笑容卻十足的真誠喜悅。
大概寧王對眾人的虛偽表情也實在看不下去了,於是決定給眾人心裡添點堵。
端著酒杯站起身,朱宸濠緩緩環視眾人,席間的熱鬧喧囂頓時變得寂靜無聲。
朱宸濠的第一句話便頗有幾分石破天驚的味道。
“諸位皆是朝廷重臣,以為當今聖上若何?”
此言一出,滿堂靜謐。
江西右布政使胡濂眼皮微跳,神情有些尷尬,江西巡撫孫燧面露冷笑,渾若無視地把玩著手中精緻的酒盞兒,其餘幾位知府和衛指揮使面面相覷。
雖無一人說話,但每個人的心都在緩緩下沉,他們已感到今日恐怕會出事,臣下和藩王背地裡議論皇帝可以說各時各地皆有,但寧王選在這個喜慶的時候沒頭沒腦問出這麼一句話,顯然還有後文。
見席間無人答話,幕僚李士實上前一步,沉聲道:“王爺問得好,當今皇帝年幼不經事,而且性子荒唐昏庸,早年寵信內宮八虎,將朝務國事盡付閹賊劉瑾,劉瑾死後又寵信佞臣秦堪,弄得滿朝烏煙瘴氣,無數忠良被屠戮滅家,弘治先帝與諸名臣創下的盛世景象早已破壞殆盡,說句冒犯之言,當今皇帝實可謂遺臭千古之昏君!”
滿桌官員睜大眼睛盯著李士實。
諸人皆是官場沉浮許多年的老人。見寧王和李士實一搭一唱的,一顆心愈發沉入谷底。
好好的壽宴上議論當今皇帝,以臣論君本已是非分,藩王的身份更加敏感,今日上演這麼一出,寧王到底想做什麼?
沒一個人說話,大家全都靜靜地看著寧王和李士實,只有江西巡撫孫燧臉上的冷笑之色越來越盛,早在赴任江西之前孫燧便知寧王心懷不軌,窺視神器。這一年來孫燧總共給朝廷發了七八份奏疏。參劾寧王在南昌各種不法事,以及提醒朝廷關注寧王動向,可惜奏疏皆如石沉大海,毫無迴音。
無人敢搭言之時。孫燧冷冷開口了。
“王爺貴為天家貴胄。與天子一脈血親。您在背後如此議論天子,不覺得過分嗎?”
朱宸濠目光如鷹隼般盯住了孫燧,嘿嘿冷笑不已。
這是個很不懂事的官兒。前幾任江西巡撫的下場擺在眼前,這個孫燧卻仍不識進退,後來李士實給孫燧送了一份頗具深意的禮物,分別是棗子,雪梨,老薑和芥菜四樣,其寓意可以說非常淺白,謂之“早離疆界”,不歸附寧王就趁早滾出寧王的地盤,王的地盤王做主。可惜禮物進了孫燧府上,孫燧卻仍固執地留在南昌不走,而且參劾寧王的奏疏也不依不饒地往京師遞。
此刻朱宸濠看著孫燧的目光已充滿了殺機。
不歸附,便除之,這是寧王今日宴客的目的。
“本王哪裡過分?”朱宸濠拍案大喝:“本王乃皇室宗親,有些事情你們外臣不知,但本王卻知道得清清楚楚,諸位可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