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情形有不少在議事殿外執勤的弟子都瞧見了,私底下還越傳越邪乎,就連蕭元徵都被他父親提點了一句,沒必要的話,不要去招惹那個瘋子。
沈修瑾和浮屠性格相差太遠,在眾弟子眼中,他向來沒什麼表情,也不喜在人前出現,不是在寒山澗就是在外歷練,而宗門內不得不出席的場合,也總是找個角落待著,並不起眼。
而今日的事情牽扯到謝孤懸,蕭元徵一時怒火上了頭,不管不顧就打了起來,眼下看見鎖魂鏈才想起沈修瑾那個瘋子師姐。
當初雖說事出有因,但能瘋成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滅殺一派長老,還能被她師父保下,不得不讓人顧忌。
見蕭元徵不再動用術法,兩方只是在那個弱弱的哭聲中僵持著,沈修瑾便收了孫鎖魂鏈。
看了眼還拉著他衣袖的謝孤懸,眼淚已經漸漸止住。
薄唇微抿,沈修瑾想了下,緩緩開口:「不打了。」
他看著謝孤懸攥著他袖子的手,意思再明顯不過,不打了,可以放開了。
袖子不再被人抓著,沈修瑾沒有管身後如何,重新回了帳中。
而謝孤懸回頭看了眼狼狽的蕭元徵,和那個帶著怒火的眼神對上後,他明顯瑟縮一下,怕極了的模樣,嚇得什麼都不敢說,就往帳篷裡匆匆去了。
這場鬧劇平息下來,不過周圍弟子沒幾個敢吭氣兒的,默默回了自己帳中,若是說些什麼被蕭元徵惦記上,就算死不了也會被明裡暗裡整治,還是小心為上,當做沒有看見那個狼狽的三長老之子。
蕭元徵怎麼樣,沈修瑾並不關心,他回去後重新打坐,心緒很快平靜下來。
可帳篷裡還有個抽抽搭搭的謝孤懸。
「師兄,都是我的錯,害師兄跟別人起了衝突。」他哽咽著說道,全是愧疚之意。
沈修瑾看著小心在他榻上坐下的人,薄唇微動:「無妨,並不怪你。」
聽他這樣說,謝孤懸看著他,眼中又湧出些淚光,不停打著轉,抽噎喊了聲:「師兄。」
「不早了,明日還有事情。」見他沒有睡覺的意思,沈修瑾出聲提醒。
看著猶猶豫豫扭扭捏捏的謝孤懸,他生出一種想要嘆息的情緒,開口問道:「還有什麼事?」
「師兄,」謝孤懸抬眼,小心翼翼的,咬了咬下唇問:「我能不能和師兄一起睡?」
被這話問住,沈修瑾眼中閃過茫然,不知他為何會這樣說。
「剛才蕭師兄說,到外面沒我師兄師姐他們……」
謝孤懸說到這裡,明顯有些說不出口,眼中一滴淚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他聲音微顫,說:「蕭師兄讓我到他仙宮去住,還說、說以後我是仙宮的另一個主人……」
去仙宮住會發生些什麼,誰也說不準。
他難堪地低下頭,再也說不出口。
沈修瑾在帳內確實聽到了幾句,想起自己出去的時候,被謝孤懸哭著問道怎麼才來救他。
謝孤懸膽小怯懦,又哭成那樣,在極為慌亂之下說了這句,不過他鎮定下來之後,就再沒這樣說過,無心之言而已,沒人會計較。
沉默下來,沈修瑾想到剛才,他沒出去,是不想摻和到旁人私事之中。
又聽到蕭元徵想帶謝孤懸走,進來前他確實答應了夫人,但如果謝孤懸自己選擇跟著其他人,他也不能勉強,於是就沒有出去,等著謝孤懸自己決定。
「師兄,我害怕。」
謝孤懸擦了擦眼淚,哭腔鼻音很重,見沈修瑾不語,他又小聲喊了句:「師兄。」
聲音糯糯,帶著祈求之意。
「蕭師兄好強,我以前沒答應他去赴靈宴,他就帶著人強拉著我走,要不是大師兄看到攔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