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手一弄便於常人不同。當年她的母親承淑即是因一手琴藝而得太皇太后賞識,成為慈寧宮女官。轉眼間,十數年光陰已逝,斯人遠去,而遺音未絕。這琴聲如嗚咽低吟,默默傾訴,似乎將當年作此曲者的心火再度點燃。一時,四周安靜了下來,連樹上的鳴蟬也停止了喧鬧。亭外一池碧波盪漾。
(我的母親,八旗貴族中最出眾的琴者。並且可以和當時任何一位博學大儒詩詞唱和的女子,卻不得不在幽居中了此一生。七絃琴,所真正載負的,不過是琴者的心情。因為琴者有靈,琴,才真正有了魂魄。所以,我一直不願走入母親的世界。我受不了那徹骨的清寒。不想承認在那無邊無際的絕望中,仍殘存著的火熱的激情。我最不願看到的,是我仍然是母親愛恨所結的果子,一顆不幸被無奈,仇恨和永不斷絕的愛包裹著的果子。我想成為我自己,拋掉她給我的一切印記。)
“太子爺。”一個有些年紀的太監在亭外輕呼一聲。胤礽剛才也不禁被恪寧的琴聲所吸引,這時看見這位慈寧宮總管徐忠的到來,他忽然有些緊張和後悔。他知道,恪寧今日恐怕躲不過此劫了。他忙起身道:“你怎麼來了?”
“老奴是奉皇太后之命來傳話的。不知剛才彈琴的是哪位啊?”他操著公鴨嗓子,溜圓的黑眼珠早盯到恪寧身上。
“他是乾清宮女官恪寧,是我叫她彈的。”胤礽已知來人之意,此時又希望還能挽回。
“太后有旨,將彈琴之人帶去瑞景軒回話。也就是問幾句話,太子爺您……”
這是告訴太子,他不必同去的。胤礽原是軟弱的人,這時也不願惹事。只對恪寧道:“太后若問你,只說是我叫你彈的。”
恪寧點頭稱是,疑惑的望了胤礽一眼,遂跟著徐忠往瑞景軒來。瑞景軒就在鳶飛魚躍亭前邊。藉著水波,琴聲很容易傳到這裡。恪寧左思右想不得要領,太后傳她是為什麼。徐忠並不說話,只急急來到瑞景軒。但見木柏森森,很雅靜的一處所在。來到殿前,徐忠進去回話,不一時又出來對恪寧道:“太后宣召,進去吧。”恪寧小心翼翼的進去,卻分明看到徐忠的一絲獰笑。
進得殿內,恪寧只微微的抬了抬頭,卻見榻上一位瘦弱的老婦,看起來無精打采的樣子。周圍簇擁著好幾位婦人,一個個都神采奕奕,穿戴的光彩耀目。其中也有恪寧認識的,宜妃郭絡羅氏,在哪兒都能一眼瞧見她,惠妃納蘭氏,榮妃馬佳氏,良嬪衛氏也在其中。只是站在最末首而已。恪寧眼風之一掃,便將她們認個全。想來這位華服的老婦便是皇太后了,恪寧忙上前兩步,利索的蹲身下拜,規矩真是一點不差。恪寧低著頭,卻覺得氣氛有些緊張,太后坐在那裡並不說話,過了一會兒才清清嗓子道:“你就是彈琴的丫頭嗎?”
“是。”
“抬頭。”
恪寧方抬起頭,卻被太后瞧她的眼神驚住了。如此慈祥的面孔,卻是用一種再冰冷不過的神情瞧著她。“哼,年紀不大,還真是有幾分模樣兒。穿戴得這麼素淨,喬模喬樣裝給誰看!誰叫你在園子裡彈琴來著?”恪寧一愣,略一沉氣道:“是太子殿下吩咐小的彈琴的。”
“是太子要你彈《紅牆柳絮》這曲子了?”“回老佛爺,奴才問過了。太子爺是要她彈曲兒,但並沒要她彈這首曲子。”徐忠在一旁插話道。
“我就知道,太子哪裡就知道這種□調子。徐忠,給這沒規矩的丫頭長長記性。讓她知道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太后老佛爺,《紅牆柳絮》並非什麼□調子,而是……”
“是你額娘那個小南蠻子的,怎麼不是□調子。賤丫頭,還敢頂嘴!你以為我不知道,宗室之內誰人不知,你根本不是慶壽生的!她根本就沒有十月懷胎!她和你那糊塗的阿瑪仗著太皇太后的寵,讓那個小賤人生下你,還敢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