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住圍觀驚呼的百姓,快速備好船隻駛向火光中的巨舫。
千塵見狀冷靜吩咐船伕靠岸,先行將王妃帶離險境。魚兒與陌兒水性均是極好,吉人自有天相。
五月花未盡(三)
沒入水底那一霎那,身後的巨響象連綿不絕的春雷一般炸開來,洶湧而至的熱流、水流無可抗拒的衝力將他們捲入水底,又用力推開去。
寶珞深知這種力量憑自己的能耐絕不可逆轉,只能雙臂緊緊攬著玥,以至於水流無法將他們衝擊離散,隨波逐流,漸漂漸遠。
劉邑玥已是抵受不住體內的熱毒不能抑制顫抖起來,如一團灼熱的火焰散發出駭人的滾燙,不能自控的身軀只能將所有重量依靠在那個緊緊攬住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肯鬆手的女子身上。她拖拽住他躍入河水時那一刻眼中綻放出不容置疑的決絕堅持,似乎與他共赴生死是一件多麼理所當然的事情。他,無法不被那樣的她所震撼,不由自主鬆懈了一身的防備將自己完全交付與她。
筋疲力竭之際,河水將兩人衝上了河灘。
意識清醒過來那一瞬,寶珞慌忙扶起蜷在一旁的玥,“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受傷?”焦急心慌之色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來。
劉邑玥咬緊下唇搖了搖頭,卻見她伸出手指,搭上自己的手腕,他用力摔開她的手,“不要碰我!”那微弱略帶顫抖的聲音夾雜著一絲狠厲。
“我……我是大夫,你現在這樣……”
“不用,你不用知道。”看著她憂慮的模樣不由得放緩了聲音去拒絕。自從那場大病初癒後,唯一允許給他醫治的只有太醫長,因為,他所身受的毒、他的命數,是個不容外人窺探的秘密。
寶珞似是聽到胸腔裡輕輕破裂粉碎的聲音,手指僵直地收了回來。
月上中天,亮如銀盤的滿月將清冷的光灑落下來,映得水面上一片斑駁銀輝,銀輝晃到眼底,怎樣也看不清他刻意隱在暗處的面容,微斂雙眸、冷冷的疏離、不著痕跡的冷漠,均是在掩飾著難當的苦楚。
他身上的長袍很快被熱氣蒸乾,灼熱凝聚在他周旁,春末的深夜還是很清寒,這裡沒有雪山上的冰湖,寶珞轉頭看了一眼輕緩東流的河水,不由分說撐起劉邑玥向河中走去,走到水流及肩處,她擁著他靜靜佇立在深夜冰涼的河水中。他全身虛脫無力,只能由著她的簇擁,將纖長的身軀重重靠在她孱弱的肩頭。
眼角微微溼潤,小時候,她小小的身軀扶著毒發的阿爹去浸泡冰湖,那時阿爹受苦,她也痛得揪心,阿爹捱了這麼多年的苦楚,卻將她守護在羽翼下快樂的成長,她依賴他,貪戀他溫暖包容的臂彎,恣意任性的擁有他寵溺的笑容。
如今他重重的依靠在她肩頭,令她生出一種寬慰,她的肩頭雖然孱弱,沒有足夠的力量,但是,再孱弱的力量,也有能守護他的時候。
寶珞輕輕將雙手環上他的腰,貪戀著能擁著他的這一刻,他沒有推開她……寶珞嘴角溢位一個笑容,像是偷到了一刻的幸福時光。
雖然,他沒有認出她,寶珞不是沒有疑惑,她的面具已經在河水中遺落了,難道是因為在這樣昏暗的夜裡看得不真切?難道是她的變化太大?難道是他失去意識?還是別的……等回去了,定要找到降漣哥哥問個究竟。
劉邑玥意識是清醒的,冰涼的河水緩和些許體內的炙熱,尤其是那個冰涼的身子輕輕擁住他,安撫住他的狂燥,他沒有推開她,好像他們相依相靠是那樣理所當然,是他心底無從追溯的一段往事,甚至是自己的王妃也不能給予的……她是誰?她究竟是誰?
不知過去了多久,他們維持同樣的姿態無聲無息浸在河水中,他火燒般的體熱慢慢散去。於是寶珞攙扶著他走回河灘。依著河灘邊的岩石,他疲倦地闔上了眼睛。
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