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傍晚,我們不趕夜路。在一個小鎮落腳,這廣陵郡到建康都城只需半日路程。是南朝重要的魚米之鄉,資源豐富,江水潤澤。
可這小鎮不大,入得鎮來只看到路上行人稀少,有的也是埋頭匆匆走路,路邊積雪如新,乾枯的樹杈上偶爾飄落一片年裡最後的一輪落葉,更顯蕭瑟。
我們尋了鎮上僅有的一家客棧住下,這客棧有點像四合院的樣子,四面兩層樓的廂房,中間空出的四方八角大堂便是客人喝茶飲酒吃飯的地方。倒也休閒雅緻。在後院馬廄安頓好馬匹後我們在大堂尋了個位置坐下來,看著天色估計夜裡雪要下得大了,這客棧竟住了不少人,大堂幾乎坐滿了。人太多看來廚子忙不過來。我們也不著急,與夥計叫好菜以後慢悠悠的喝茶。嗣則讓小二溫了壺酒送來。
這店應該是開了有些年月了,屋頂似有些殘破,座椅發著常年擦拭而油亮的光澤,忽覺這氣氛有些怪異,雖不少人邊吃著東西邊高談闊論,也有圍著一圈靜靜的眼觀鼻、鼻觀心的裘衫客。還有一個頭戴著白紗的女子,把臉都蓋住了,卻拿著茶杯伸入紗內湊著嘴邊飲了一口。雖說一般官家小姐出門都是有掩面的習俗,但也該有丫頭家丁陪伴吧,她卻是孤身一人。但看她削肩細腰,長挑身材,倒也風姿卓越。
我留意到很多人均是佩戴武器,我跟嗣走進來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用複雜的眼光打量我們。我知道他們看的只是嗣而已,我通常會被忽略為跟班小廝,懊惱打量自己這一身白袍狐皮小襖也很是名貴,不像書童小廝吧,嗣我行我素慣了,當別人是透明的,自顧飲酒。
近旁一桌的幾個布衫大漢高聲與同伴吆喝牛飲著,忽的又有人拍桌高聲嚷嚷到:“掌櫃的,沒下酒菜了。再不來我可要去拆了你的廚房。”“來啦來啦,客官稍後片刻,今日小店人多,包涵包涵。哈哈”
又有人大嚷:“這鬼天凍死了,掌櫃的趕緊去多加幾盆火爐。”
掌櫃又樂呵呵忙開去了,人多生意好心情自然愉快。
聽到近旁一桌的大漢正高聲大講著武林秘史,如某某門派最近掌門人暴斃,弟子為了搶奪掌門之位打得天昏地暗的。又如某某鏢局押送的官家鏢銀在泰山腳下被劫了,州府暴跳如雷,遷怒於民。
一個魁梧身材腰別大斧的漢子似乎喝大了,也高聲喝道:“你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算個屁,最近武林最轟動的莫不就是天機閣與水緲宮的爭鬥,那天機閣人眾遍佈中原,雖行事狠辣但也低調。但是近月來卻是公開對水緲宮狂追猛打,在武林裡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水緲宮是何妨神聖?也能讓天機閣大動干戈?”一個年輕點的俠士問道。
“這水緲宮據說是近年才崛起的門派,可是發展極其迅速。高手無數,可是行事明著暗著似乎都是衝著天機閣來。這天機閣本也不把它當一回事。但是近月來水緲宮在各地的據點紛紛被人挑了,人畜不留,想也知道是天機閣下的手了。”
眾人紛紛議論此次天機閣如此快刀斬亂麻的清理水緲宮是給武林一個下馬威,目標就是稱霸武林。看來日後江湖又沒有安寧了。
他們在談論天機閣水緲宮的時候我想起皇宮裡阿爹來尋我的時候,拓拔嗣出言相激,似乎也有提過什麼宮的。難道是這水緲宮?
那大漢又說道:“前幾日據說天機閣尋到了隱秘的水緲山莊,正要大肆圍攻的時候水緲宮人卻事先得知而在山莊裡設了障眼陣,圍住天機閣天罡十二星後那水緲宮宮主偕同心腹逃走了。”
“這天機閣裡的天罡十二星端的神出鬼沒厲害非常啊,此次十二星出動也給那水緲宮逃了去。可見也不簡單。說不定那天璣公子要派出左右護法了。”
有人置疑的嚷道:“這天機閣如此機密的行動你又如何得知?莫不是知道三分底細七分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