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的世家子弟對這位嫡長女避如蛇蠍,周家嫡女的名號橫行江州,而周家主母對周漪清不似女子的舉止既是怒其不爭又哀其不幸,每每被氣得臉色發青。
可我卻覺得此女真真真性情,沒有那些豪門女子的工於心計和城府,而我與漪清也頗為投緣,沒有那些世家女子的彎彎繞繞嬌柔做作,與她每次談話極為投機。
而她現在卻一反常態,支支吾吾了會兒,我見此撲哧一笑,問道:“怎麼?難道今日你又看不慣誰,打了哪家子弟?”
周漪清眼睛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我被她看得直發毛,隨後她皺著眉,一咬牙,開口道:“論說你是大熙的光平公主,我不該插手你和那位祁陽侯,可是,如今我哥為你、咳咳為你們皇室鞠躬盡瘁,收復失地,他現在身在硝煙瀰漫戰場,而你如今卻在充州和什麼勞什子祁陽侯結親,什麼光平公主,什麼祁陽侯,你們真真是忘恩負義!”
我手中一顫,蘭花湯水自手中灑出,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我輕聲道:“那你就當本宮忘恩負義吧。本宮與他之間已然是不可能的了。”
“你——”周漪清氣急,手狠狠一甩,氣急敗壞道:“你可真真狠心!不愧是皇族出來的!”
我抬眸看了她一眼,走至香爐那邊,煙雲繚繞間,我緩緩冷冷道:“原來周家還知道皇族啊,我以為,你們已經不再把皇室放在眼裡了。”
周漪清氣急敗壞,“蕭儀,你可知道,若非是我哥攔著,你那皇兄早被江州那些大族門閥分而食之,成為傀儡皇帝了!”
我冷笑道:“漪清,你莫不是以為,周秦所做,只是為本宮?笑話,我蕭儀從不是任何人野心勃勃的藉口!”
周漪清氣得摔桌而走,我不以為意的繼續走至桌前,拿起毫筆寫著制香的配方,我看向窗外,雨下的極大,這陣子江州一直在下雨,最近吳越那邊傳來水災,宋梁國欲要趁大熙內亂時渡江發兵。
“啪嗒——”一聲,毫筆在我手中斷裂,我皺眉看著制香的配方,不知為何,近日眼皮一直在跳,我心中隱隱不安起來……
十一月庚寅甲戌日,宜納采、上樑、祭祀、祈福、求嗣、塑繪,忌出火、入殮、赴任、入宅、移徙、出行。大熙祁陽侯與光平公主的納彩禮定於庚寅甲戍日在江州舉行。
偏偏十一月月初,大雨連綿,會稽水災,會稽王家率災民破太守府,殺刺史,會稽大亂。
那天正在充州行宮內製作香料的,聽到這個訊息後臉色一變,會稽與江州只隔了彭蠡湖,只怕祁陽侯與我的納彩日不那天會平靜。
只是,周家長子周秦在這幾年內逐漸掌握了兵馬權,一步步成了大熙的衛國大將軍,而被逼南下的皇兄現在江州不得不受制於周家與其他世家,可是,我只有這一個皇兄,我絕不會任由我的皇兄受制於人。至此我與周秦的感情已盡。
我將手中的黃蠟色的沉香扔至爐內,瞬間苦而清涼、帶著焦味的飄渺味道遍佈整個室內,我皺眉,將剩下的沉香遞給了站在我身後的疏梅,口中道:“香氣味道有些怪,將這些沉香放入木樨花水內浸泡後再蒸下。”
身後的疏梅接過了,忽的低聲開口:“公主,聽聞衛國大將軍前幾日自徐州戰場上拔營而歸了。”
我眼角一跳,看著沉香在爐內慢慢燃燒,沉吟不語。
彼時月中的那幾日不甚太平,總有從會稽來的災民在江州城門外鬧事,皇兄宅心仁厚,有意要將災民放進城救濟他們,被光祿大夫劉希祖諫止了,那些災民從會稽而來,難說其中沒有混著亂民,況且我與祁陽侯的訂婚日就快到了,凡是以安全為上。
彼時的我,正在行宮內被之前宮中的嬤嬤們教導著納彩時的禮儀舉止,有些年輕的夫人或是皇兄的妃子找到我屋裡打趣我,我饒是臉皮厚也受不了了,面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