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自主的開始去攥身下的錦單。他依舊熱情如火,只是這回因頭髮糾纏,他一抬身,緋心便怕扯痛他的頭髮。少不得要隨著他貼過去,手再難攥被褥,只得去抱他的頸脖,他因她的動作而氣促更重起來。緋心少不得要擔憂那縷糾纏的髮絲,卻是因心有牽移,反倒對痛感沒那麼敏銳。倒是覺得,沒那疼痛難忍的感覺,只是有一樣更難忍受,便是那種被他調動而起的酥麻灼燙。
一番雲雨之後,卯時已經過了三刻。緋心知道今天向太后請安又要遲了,只是她現在也無心管這些。剛才幾番折騰,又滲了汗,那頭髮更是繞得密了。他卻起了性一般的,又想去浸湯。皇上開口,她豈敢不遵。只是這一路又難免髮絲纏繞,衣衫不整。當下也顧不了許多,浸湯也好,藉著香油香膏,快些解開也是。
緋心覺得這是打入宮以來最累的一次。她不怕謀算,最怕的,其實就是這種意外。她一向規行矩步,最不願意落下輕浮浪蕩的名聲。
死板也好,無趣也罷。她就是不願意讓人覺得,她商賈出身低賤不端。皇上曾經在掬慧宮連宿七日,已經讓她落下一個專寵後宮的惡名。現在又鬢髮相纏,不避宮女太監,在掬慧宮裡穿宮掠行,鴛池同溫。想是在這些下人眼裡,她不但是出身低下,更是一個狐媚惑主的奸妃。她苦心撐了三年的面子,就這般輕描淡寫的撕剝盡了。
而最讓緋心心冷心寒的,是她小心妥貼,以滑膏浸湯解發,不傷皇上分毫。本來還好好的,他也算是相當配合。但見那發散浮於波,突然又翻臉,不僅顏冷,言語更讓緋心齒冷。
本就不指望皇上贊她,反正他也從未贊過她。只是如此喜怒無常,實在讓她覺得疲累滿心。頭髮纏成死結,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她好不容易給解開了,是扯斷了一兩根,但斷的不是他的發,而是緋心自己的。他好端端的又怒了,突然間就變了臉,指著她罵她“虛偽”!
緋心真不知該如何迎合他,他不喜後宮爭端,她便將後宮打理妥當,在不仵逆太后的同時又能令這三年從無太劇爭寵之事發生。他所指派之事,她無一不謹督完成,從不懈怠。對於他所寵過的妃子一一善加妥管,從不以勢逼人。她雖然談不上什麼後宮典範,但她是朝著這個目標去努力的。
雲曦離去之後,緋心浸在湯池裡,摒退了所有宮人,藉著水流狠狠落了一把淚。她是不願意當著任何人哭的,其實他剛才的話也沒錯。她就是虛偽,她是一個虛偽成性的女人。自小開始,她自己已經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只會分利害,只會辨時局,至於真與假,又有什麼重要?
虛偽,的確是。但是,他要的不就是她的虛偽嗎?他知道她為了這個地位什麼都肯做,所以才會如此坦白的告訴她心底籌謀。讓緋心不得不用她的虛偽,為他劈荊斬棘,幫他一塊塊的踢開他的絆腳石。
緋心知道的越多,心裡就越是不安。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緋心最是清楚不過。但她現在已經不能回頭,因為以她為棋,操持於指間的那個人,是錦泰的君王。她根本不配與他對子,只是他掌中之器。而她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保持器的鋒銳。如此,她才能為自己爭取時間,爭取把那棄若鄙履的時間,越拉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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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一,夜灤國來朝,宣平帝於崇德殿接見來使。並格外開恩,準其入皇宮大內而瞻,賜宴於暢心園。指掬慧宮懷貴妃賜宴其家眷,一展天朝大國威儀。
來使所見琉璃金翠,碧瓦雕樑。一派鳳展龍翔之態。更見奇苑美株,碧綠繁綿,橫幛疊翠,更是目不暇接,心中震懾連連。
緋心替後掌宴,此舉後宮俱驚。專寵之說,已經演變成緋心將取後而代之。一時之間,緋心風頭鼎盛,攀附之人更有如過江之鯽。皇上更是特准其用金黃紅頂之儀,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