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什麼名聲,花花公子又怎樣?只是實在鄙夷這種人,從此斷了跟四王子的往來。
我十七歲的生日,居然就是哥哥受大戒之日。哥哥就算是已經譽滿蔥左,仍是要按律等到二十歲才能受戒,從沙彌真正到比丘。王舅對哥哥實在太寵,連個受戒都要搞成盛大的儀式,深怕西域諸國不知道他鳩摩羅什是龜茲一寶。
我晃盪在王新寺的庭院中,還沒到時辰,我儘量在拖延進殿堂的時間,這種儀式向來討厭參加。
哥哥從旁路過,看見我時停住了腳步。他今天穿著袈裟,看上去倒真是一副遠離俗世的脫塵模樣。只是,那腕上帶著的是什麼?那麼多年了,什麼時候見他脫下來過?
我冷哼一聲,衝他喊:“都那麼舊了,該換啦。”
他沒回答,只是把袖口攏了攏,臉上是我一貫所見的無波:“今天是你十七歲生日。”他對我一笑,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恍惚一下,然後用漢語對我說,“生日快樂。”
我愣住了。不是為了他居然還記得我的生日,而是那句漢語的生日快樂,一下子將我帶到遙遠的記憶中。那個愛傻笑的女孩,曾經教過我一首曲調簡單的歌,她說,在生日時要唱這首歌。怎麼唱的?搜腸刮肚中,看見大哥走進了戒堂。
哥哥早上受戒,下午還要繼續給王親貴族們講大乘經論。我坐不住了,藉著上廁所逃了出來,在供以休息的房間裡發呆。那首歌,到底怎麼唱?有如明明看見風箏在離我不遠處飛,卻怎麼找不到拉住風箏的線。
門突然開啟,看見溜進來的人,我嚇了一跳,是王舅新納的來自獪胡的公主。不知王舅心裡如何打算,居然與西邊遙遠的伊塞克湖的獪胡結成聯盟,這個公主就是聯盟的條件之一。她長得比龜茲女人還要高大,連我在她身邊,也就高了半個頭而已。金髮碧眼的,長的倒算還好。只是一入宮就因為性子潑辣,惹得不少妃子側目。
她的龜茲話說的還不標準,讓我想起了多年前也有個說不標準的女人。只是,她這樣對著我搭訕,讓我有些侷促。房間裡只有我們倆,我不想惹麻煩,就告辭想出去。
她突然拉住我的袖子,整個人貼了上來,我退到無路可去,身子靠上了牆壁,聽她用著含糊不清的發音告訴我她早就喜歡上了我。
我大窘,臉上發燙。以前她時常對著我丟眼色,故意在我身邊走來走去,我都沒有理過她。我一沒興趣二沒膽子,可是今天,她肯定是看準了機會來的。
她引以為傲的胸部在我手臂上蹭,白皙的臉湊近,兩側點點雀斑清晰可見,軟軟的肉感拂起心裡一絲異樣的流動。一時間,我竟然有些被迷惑住了。
她繼續訴說著對我如何一見鍾情,告訴我不要害怕彼此的身份,她不會說出去的。然後她說了句讓我極其厭惡的話:“你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連人媳婦都搶,不會這麼沒膽子吧?”
又是這件事!我到處背個花花公子的名,卻從來沒行過花花公子該乾的事。連跟著王孫公子們上妓院,我也從來沒想過要去碰那些令人厭煩的女人。我一直想要的,是個純淨如藍天的女孩,雖然沒有出現,我願意等……
趁我分神,她湊得更近,一張塗得血紅的唇要落下,我頭一偏,粘在了右頰上。突然覺得噁心,用力將她推開。她站不穩,倒在了几案上,似乎撞疼了腰,臉色有些猙獰。
門口突然傳來腳步聲,有一群人在向這個房間走來。我驚恐起來,想去扶她,卻看到她惡狠狠的眼神。她突然站起身,衝到門口,開啟了房門。
門外是王舅,小舅,父親,還有一群的王親貴戚。那個女人撲進王舅懷裡嚎啕大哭,然後指控我調戲她!
那場鬧劇以我的失敗告終。沒人相信我的話,臉上的唇印就是證據,以往的劣行更是輔證。王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