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敬尊長,可是阿耶阿孃從小就教導她的話。
隆隆的馬車駛出了大明宮,直往王府而去。
這些天王妃們來到長安,多半是住在驛館裡的,也有住在佛寺裡的。要是關係親厚一些的,在長安城裡留有宅邸,便也會回府里居住。公主的馬車來到王府前,沒過多久府裡便出來一位少年,親自將太平迎了進去。
太平側頭望著那位少年,想問問他是不是去慈恩寺了。但最終還是沒有問。
等見到濮王妃時,少年的神情又有些扭曲,像是不甘不願地走到王妃跟前,喚了一聲祖母。
王妃笑道:“你這孩子……”隨後搖了搖頭。太平在王妃身前坐了下來,淺淺抿了一口清茶,才聽見王妃說道:“勞煩公主跑這一趟了。事實上,今日想見公主的並非老婦,而是這孩子。”
太平轉過頭去,看著那位少年,微有些驚訝。
少年微微頷首道:“是我要見你。”
少年向太平表明瞭來意。
這半年多以來,他在鄯州和吐蕃人斡旋,其實是擔了很大風險的。因為身為宗室子,偷偷跑到軍中去,實在是有些不妥。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就算宗正寺不打算治他的罪,他也要到皇帝面前去替自己辯解——而他暫時不想去見皇帝。因為那意味著,他同時要見到皇后。
所以他找到太平,想試探地問問,可有什麼規避的法子。
太平微怔了片刻,又看著那位少年,心中漸漸地有些瞭然。
濮王妃嘆息道:“這孩子一貫不大聽話,去年偷偷跑到鄯州去,又不聲不響地和吐蕃人幹了幾架,幾乎把他父親愁出病來。好在這孩子福大命大,平平安安地回來了。要是一個不察,在戰場上缺了胳膊折了腿,也不知道二郎(新安郡王)會如何犯愁呢。”
太平明顯看到,濮王妃在說出“這孩子”三個字時,少年眉毛微微抖了一下。
☆、皎皎明月光2
濮王妃續道:“因此懇請公主,替這孩子遮掩一些時日。等著孩子回到均州之後,我與二郎定會好生教導他,斷不會再讓他胡來了。”言罷,起身朝太平施施一禮。
那位少年捏住茶盞,神情有些不大自在。
太平側頭望著那位少年,低問道:“此話當真?你真的會乖乖留在均州?”
按照少年昔日的舉動,他肯定不會乖乖留在均州,做一個安穩閒王的。
他的志向不在於此。
少年沉默不語,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
濮王妃哎呀一聲,輕輕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責備道:“你這孩子,還不答應公主的話?”
少年一頓,沒有再多說什麼,但表情卻頗有幾分不悅,像是在隱忍,又像是在隱晦地表達自己的不快。他朝旁邊挪了挪,避開濮王妃的手,續道:“我不欲欺瞞公主。”
這番話的意思,就是他不會乖乖留在均州不動了。
濮王妃氣不打一處來:“你這孩子……”
少年言道:“要是單單為了給兵部和吏部一個交代,倒也不用這樣大費周章。但我不想去見聖人,也不想去見天后。公主知道,我是宗室子,但凡宗室子議罪,都要先去見一見帝后二人。”
昨天在慈恩寺裡,他試探過皇后,也試探過他自己。他發現自己無法心平氣和地面對皇后,更無法心平氣和地面對過去的一切。他不想去見皇帝,因為一見到皇帝,他肯定會按捺不住,勃然大怒。
在他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緒之前,他是斷斷不會進宮面聖的。
就如同很多很多年前,他也是在完全平息怒火之後,才坦然面對魏徵的。
太平微一皺眉,心裡的疑慮更深了。
他僅僅是為了不去面聖,就把自己叫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