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聆,你切記,這一次入宮,無論皇上問你什麼,你萬萬不可如實回答。”
“為何?”
“因為皇上問你的事,你不該知道,不該懂,也不該會。”
石聆凝眉,沉思半晌,她便想通。
“裝傻?這行嗎?”
景仁帝並非一個糊塗的君主,況且他們有過一面之緣,上次她都沒有裝,這次突然變個樣子,會不會不合適。
“不一定要讓皇上信你,只要讓他知道你並不情願,也沒有信心做好這件事就行了。”
石聆頷首。
她知道太子一直針對她,只是沒想到會到這個地步,而她也著實想不起來自己到底什麼時候得罪了太子。
“好,我聽你的。”
趙幼賢凝眉:“秀秀……”
“謝謝你。”石聆微笑,“可是我不能走。”
她不是沒有考慮過趙幼賢的建議,只是,也正因為考慮過後,她才發現,不知不覺,自己在這個時空已經有了如此多的牽絆。不說石琮禮這個兄長,便是王煥和趙六,便是五公主和林方胥,她一走了之,他們所有人都會受牽連。
至於命運這種事,如今她已淡然許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本就是半生半死之人,沒什麼好怕的。
送走了二人,天已經大亮了。王煥轉頭說了聲還有事便走了,趙幼賢卻是又磨了石聆好一會兒,見她去意義絕,才不甘不願地回去。而石聆才剛踏出門,不甚意外地又見到了守在門口的林方胥。
這可不像林狀元的性格,石聆失笑:“你也是來勸我的?”
“啊?”林方胥一歪頭,顯然不在狀態,他道,“老師,我是來問問,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石聆一怔,卻聽林方胥訥訥地道。
“老師此番面聖,以老師的才華,必會受朝廷重用。我思來想去,老師對朝堂畢竟不熟,若有什麼事不方便不明白的,儘可以交給我去辦。”林方胥憨厚一笑,“學生雖然能力有限,但自幼出入相府,各部都混了個臉熟,跑個腿,傳個話什麼的,還是沒問題的。”
他說得認真,竟好似認定了石聆必然會接受委託,拿下這費力不討好的差事。
石聆有些意外:“你怎麼不怕呢?他們都說,這是牝雞司旦,女子誤國。”
林方胥頓時一臉嚴肅:“荒謬!老師哪是一般女子。若連老師這樣的人都要誤國,那被老師罵成狀元的我,豈不是要禍國殃民了。如今災銀失竊,一時難尋,此事攸關曲江數萬災民生死,若此番募捐有效,便是多少性命得以延續。學生覺得,以老師的品德,這樣的事,老師一定會去做的。”
石聆沉吟,揚了揚嘴角。
“沒想到,這次卻是你最瞭解我。”
她的確在考慮應下這件事。只不過她沒那麼偉大,倒不是為了家國大義,而是為了自己。罪我乃是明珠朝大國師,以自己現在的身份,想見他難如登天,即便有安陽王府的引薦,對方若執意躲避,她也並無辦法。如若自己能接下這件大事,以罪我的立場,自己有求於他的時候,也會多幾分底氣。
總是依靠別人是不行的,自己能做的,總要試一試。
“臘九,啟程吧。”
在車中坐好,石聆閉目養神,開始思索接下來的應對。
當馬車停在硃紅的宮牆外,石聆沒有想到自己一下車,見到的會是這個人。
王煥一臉理所當然地站在宮門口,背對著她,聽聞聲音,回過頭來。晨光打在他臉上,讓這個俊朗的男人又多了幾分溫暖,石聆心下似乎多跳了一拍。
“有事?”她問。
早上他走得那樣瀟灑,她還以為他真的有什麼急事。怎麼這會兒又在宮門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