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身邊,心痛難耐。
胤禛不知道怎麼會這樣,但這些場景又是如此真實,真實到他難以將自己當作旁觀者。
一次次地說服自己這不過是一場夢,可仍不由自主地去安慰他,觸控他,雖然對方統統感覺不到。
那人跪了許久,這才慢慢地起身,一步一步,往外面走去。
他不知如何是好,起身便跟上去。
那之後場景未曾再跳轉過。
胤禛跟著他回去,看著他關起門獨自一人舔舐傷口,看著他與老九和老十商量著如何給太子和自己下絆子,看著他步步為營,費盡心機,卻被帝王貶得一無是處,又看著太子兩立兩廢,那人與自己相爭帝位,終是輸了一籌,屈居人下,看著自己為了折辱他,故意將他封為和碩親王,又讓他去辦最棘手的差事,然後藉機打壓,把那人逼至萬劫不復的境地。
他眼睜睜地看著,卻無能為力,這並不是自己所熟知的過往,但它殘酷得更像一場事實,多少次他忍不住衝上去想要抱住那個人,擁住的卻只是虛空。
莊周夢蝶,抑或蝶夢莊周?
無法阻止,只能旁觀。
胤禩,胤禩……
他忍不住蹲下身,手抓著心口,那地方如同撕裂了許多次再也無法痊癒一般,汩汩流著血淚。
如果這是夢境,那麼他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眼皮微微一動,耳邊立時湧入人聲,嘈雜而紛亂,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皇阿瑪!皇阿瑪!您醒醒!”
知覺一旦恢復,便能感覺到喉嚨一片滾燙乾澀,如被火灼燒過一般。
他用盡力氣撐開眼睛,弘暉的身影立時映入眼簾。
“皇阿瑪!”弘暉又驚又喜,轉頭吼道,“太醫快來看看!”
太醫匆匆上前,跪著幫他把脈,又檢視一番,這才說到皇上已無大礙,只需多加休養即可。
“……”朕這是怎麼了?
弘暉彷彿看出他的疑惑,忙道:“皇阿瑪,您起了熱症,昏睡了整整三日三夜!”
說話時,臉上猶有驚悸未退的神色。
胤禛閉了閉眼,勉力環視一圈,卻沒有發現熟悉的身影,心下不由一驚,下意識抓住弘暉的袖子。
“……他、呢?”
即便沒說名字,弘暉也知他指的是誰,臉上不由浮現起一絲古怪。
胤禛看在眼裡,更覺心驚,不顧自己渾身乏力,硬撐著要起身下榻。
弘暉忙扶住他:“皇阿瑪要什麼,兒臣去拿便是。”
“胤……禩……”
自己生了病,他怎麼會不在身邊,除非……
除非……
夢中景象一一重現,胤禛不自覺發起抖來。
弘暉卻只當他身上冷,忙將他按回床,又蓋上被子。
“皇阿瑪稍安勿躁,八叔不在。”
“……去哪裡了?”
弘暉眼見瞞不住,只得無奈道:“八叔守了您三夜,這會兒乏得不行,兒臣在他用的飯裡下了點安神的藥,讓他好好睡一覺了。”
胤禛一怔,不由端詳了兒子半晌,見他不似扯謊,仍是不放心:“朕要去看看他……”
“皇阿瑪大病初癒,不若等八叔醒了,兒臣再讓他過來吧。”
胤禛搖搖頭,異常堅持。
弘暉無法,只得喊人來服侍帝王穿戴洗漱,又親自攙扶著去胤禩歇息的偏殿。
那人正靜靜地躺著,雙目緊閉,睡容平靜。
胤禛在床邊坐下,貪婪地看著他,手不自覺輕顫起來。
“你們都退下。”
他頭也不回,聽著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方伸出手摸上對方的臉。